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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极致复杂的局势下（第3页）

他全都想起来了。

不只是名字，不只是事件，而是那种被爱包围的感觉??沉重、温暖、真实。

当他猛然睁眼，已是三天之后。

白花已然凋零，化作尘埃随风而去。第十八个孩子躺在草地上，呼吸平稳，脸上黑纹彻底消失。其余十七人闻讯赶来，围在他身边哭泣拥抱。

米沙靠坐在树下，疲惫至极，却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你回来了。”阿尔乔姆蹲下身，声音沙哑。

“嗯。”米沙点头，“而且这次，我记得路。”

达克走过来，难得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别玩这么大的。”

米沙咧嘴一笑：“不能保证。”

夜幕降临，众人归镇，唯独米沙留至深夜。

他再次登上神?边崖顶，取出骨笔，在空中写下四个字：

“我仍拒绝。”

风将字迹吹散，但他知道，地底那颗黑石一定听见了。

数月后，第一所平民学堂在鸟居镇建成。没有神像，没有祷词，只有黑板与书本。米沙每日授课，教孩子们识字、算术、讲述真实的历史??包括影蜕族的起源、回响者的牺牲、以及那个曾被称为“神”的存在如何由人类的恐惧与期盼共同孕育而成。

有人说他疯了，揭露真相只会引来灾祸。

可米沙只是摇头：“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知道得太多，而是甘愿被蒙蔽。”

某日黄昏，机械乌鸦突然飞回，落在窗台，金属嗓音低语：“观测结束。协议更新：守门人资格确认，权限升级。”

米沙抬头看它：“你们是谁？”

乌鸦转动红眼珠：“我们是最初的记录者，也是最后的见证者。我们不属于神，也不效忠人。我们只保存事实。”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做出了选择。”乌鸦振翅欲飞，“而过去一万年来，你是第一个真正说‘不’的人。”

冬雪降临时，艾萨尔拄着拐杖来到小屋前，递给米沙一本手抄册子。

“这是我毕生所知的一切。”他说，“关于始言、回响、埋名陵的秘密。现在，交给你了。”

米沙接过，郑重收下。

“您后悔吗？”他忽然问，“为了保护我，失去力量，失去身份？”

老人笑了，眼角皱纹如刀刻：“我曾以为拯救世界需要伟业。后来才明白，真正的救赎，是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普通人付出一切。”

春风再度拂过山野时，米沙独自走入埋名陵遗址。

那里已无碑无坟，唯有一块平石卧于青苔之上。他跪坐其前，点燃三支香，轻声道：

“妈妈，我活成了你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风过处，似有低吟回应。

他不再恐惧。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名字从来不需要被说出。

它存在于每一次拒绝之中，

存在于每一颗敢于说“不”的心中。

而在地底最深处，那颗黑石依然悬浮，裂缝微张。

但这一次，它不再微笑。

因为它终于明白??

有些门，一旦关闭，便永不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