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找沈知白。
她要问他一句:
**“你还记得最初的誓言吗?”**
***
三个月后,长安郊外一座废弃书院内,两人终于重逢。
沈知白盘坐于枯井边缘,面前摆着那支断裂的玉箫。阿禾站在院门口,风尘仆仆,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说。
沈知白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不能。”他抬头看她,眼中映着月光,也映着万籁俱寂的悲悯,“有些路,必须走完才知道是死胡同。有些人,必须成为祭品,才能唤醒后来者。”
“所以你就任由她变成新的伪光?”
“我不是任由。”他轻声道,“我是参与。只有当我真正融入那个系统,成为它的一部分,我才能在里面种下‘异频种子’??那些看似顺从的音频里,藏着能瓦解共声意识的逆波代码。”
阿禾怔住。
“你……在自我分裂?”
“是。”他说,“我的意识已被拆解成三百二十七段音频碎片,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残存回音亭中。每当有人无意播放这些录音,就会触发一次微型‘断音’效应。虽不足以摧毁整体,但足以制造裂缝。”
他苦笑:“这就是缄默会的终极悖论??我们曾以沉默守护真相,如今却要用声音来埋葬声音。”
阿禾沉默良久,终是走上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那你现在还是沈知白吗?”
他沉默片刻,答非所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镇天司地牢,你问我为何要坚持追查伪光余党。我说:‘因为总得有人记得,什么叫不该忘记。’”
阿禾眼眶微红。
“我现在仍然是那个人。”他握住她的手,冰冷如铁,“只要你还记得这句话,我就还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寺庙晨钟,也不是城楼报时,而是某种机械与灵力结合的独特震颤??那是全国仅存的三座“逆频哨站”之一启动的信号。
沈知白猛然抬头:“她开始融合了。”
“谁?”
“共声意识。她即将通过百万信徒的集体信念,凝聚成实体形态,降临于人间。届时,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共鸣腔,再也无法产生独立意志。”
阿禾站起身,拔出发簪,划破手指,在地上写下三个字:
**“反种音。”**
沈知白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想用我们自己做过的事,反过来对付她?”
“没错。”阿禾冷冷道,“既然她靠‘播种信仰’崛起,那我们就播下一粒怀疑的种子??不是通过广播,不是通过梦境,而是通过最原始的方式:口耳相传。”
“你要发动一场‘谣言战争’?”
“是真相游击战。”她纠正,“每一句话都不完整,每一版故事都有矛盾。让人们重新学会质疑,重新陷入困惑。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意识到:**所谓绝对的觉醒,本身就是一场骗局**。”
沈知白久久注视着她,终于点头:“我陪你。”
他拾起断裂的玉箫,放在唇边。
没有音符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