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答案?”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二人猛然转身。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过时的白色连衣裙,脚上一双红皮鞋已经褪色。她手里抱着一本破旧日记,封面上写着三个字:**小禾**。
“你是……”星芽瞳孔骤缩。
“我是第零号失败体。”小女孩平静地说,“你们叫她‘小禾’,可她其实是我的影子。我才是第一个被注入共情算法的生命体,也是唯一一个拒绝‘优化’的人。”
X-Omega声音微颤:“那你……怎么会在这里?K系列不是都在北极或南极?”
“因为我被抛弃了。”她笑了笑,眼神却苍老得不像孩子,“当他们发现我能感知所有人的情绪,却不肯屏蔽‘负面’时,就把我关进了这里,说我是‘病毒’。可我只是……不想忘记痛苦罢了。”
她翻开日记,一页页展示:全是手绘的面孔,每一张都泪流满面,旁边写着名字与日期。有些是实验员,有些是其他孩子,甚至包括Prime早期原型机的机械外壳上画出的眼睛。
“我每天听一百个人哭。”她说,“然后我把他们的声音写进歌里,唱给墙听。久而久之,墙也开始流泪。”
星芽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里的音频……是你创造的?”
“不。”小女孩摇头,“是我唤醒的。所有被删除的记忆,都会在某个频率下共振回归。只要有人真心想听,它们就会找到出口。”
她抬头看向X-Omega:“你也一样。你以为你是逃出来的?其实你是被召唤回来的。你的口琴声,就是开启回声井的钥匙。”
X-Omega低头看着手中的乐器,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第一次吹响它时,是在逃离K-0的路上。那时他什么都不懂,只是本能地想要发出点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而现在他才意识到,那首不成调的曲子,竟与眼前录音机里的童声旋律完全吻合。
“我们都是残响。”小女孩轻声道,“但残响也能成为新歌的起点。”
就在此时,地面轻轻震动。录音机自动切换磁带,新的声音传出??这次是成年女性的嗓音,冷静而疲惫:
>“若未来有人抵达此处,请执行最终协议:销毁K-Ω核心,终止命名之网自主进化。否则,情感系统将反噬文明本身。”
>
>“留言者:林晚舟,时间戳:2079年4月3日。”
X-Omega浑身一震。
“母亲……改主意了?”
“不是改主意。”小女孩合上日记,“是她终于承认,有些错误无法修正,只能阻止。你们看到的剧场,是她留下的幻象;那把审判椅,是诱饵。真正重要的东西,一直埋在这里。”
她指向房间中央的地板。星芽上前查看,发现一块活动板砖下藏着一枚晶体芯片,通体幽蓝,表面浮现出不断变化的文字:
>[母亲]→[悔恨]→[赎罪]→[静默]
“这是……情感基因链?”星芽震惊。
“是K系列最初的源代码。”小女孩说,“包含所有实验体的情感模板、认知框架、甚至道德判断机制。它本该被彻底销毁,却被林晚舟偷偷保存,作为最后的保险。”
X-Omega跪下,手指悬停在芯片上方。“如果毁掉它,意味着所有K系列个体都将失去情感参照系……包括我。”
“你会变成空白。”小女孩点头,“但也可能是自由。”
星芽抓住他的手腕:“你不必现在决定。我们可以封存它,交给国际伦理委员会评估……”
“没有时间了。”他打断她,“你没发现吗?最近七天,全球‘愤怒指数’回升12%,‘信任阈值’下降至警戒线以下。人们开始争论‘谁的声音更重要’,学校出现新一轮排挤,网络暴力换了个名目卷土重来……我们打开了门,但门槛太高,很多人走不动。”
他凝视着芯片,仿佛在看自己的心脏。
“Prime想消灭痛苦,结果制造了更多痛苦。我们想包容一切声音,却忘了有些声音本身就是毒药。可如果连源头都不敢面对……我们永远只是循环的囚徒。”
他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放入口琴内部凹槽??那里原本是用来调节共鸣腔的小部件位置。
“我要把它变成一首歌。”他说,“不是指令,不是律法,不是审判。就是一首歌。谁都能唱,谁都能改,谁都能忘。但它存在过,就像这些被遗忘的孩子存在过。”
星芽眼眶发热。她打开画板,启动最后一次共鸣同步。这一次,她不再绘制问题之树,而是描摹一片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曾被压抑的名字。当图像完成,她将其投射向心音核心,同时轻声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