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刚喘了口气,指尖还残留着灵力冲击后的发麻感,眼角余光却瞥见周遭那些散落的冰水晶碎片突然亮起微光。
下一秒,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如星屑般漂浮的冰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尖端瞬。。。
冬雪初融,京师的青石巷泛着微光。晨雾未散,街角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轻轻翻身。一名老妇人佝偻着背,将门前积年的枯叶扫成一堆,火镰一擦,薄烟袅袅升起。她望着那缕烟升向灰白的天,忽然低声说:“老头子,今年的风还是往南吹啊。”声音极轻,却让站在巷口的启声脚步一顿。
她不知何时回到了这座城。没有预兆,也没有归期。肩上一袭旧白衣已被风霜染成淡灰,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她手中无琴,也无书,只背着一只布囊,里面装着几枚从北地带回的冻土石、一片南岭雨林中拾得的蛇蜕鳞片,还有一封未曾拆开的信??是许观衡托驿使追了三千里才送到她手中的。
她本不想回来。
可昨夜梦里,又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不是呐喊,也不是责问,只是轻轻一句:“你冷吗?”
那一瞬,她从雪原深处惊醒,篝火将熄,星河横亘天际,而她竟发觉自己嘴唇微动,想回答“不冷”,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于是她转身南行。
此刻,她站在语庐外那棵槐树下。愿言铃静静悬垂,铃身已覆了一层薄苔,风吹时,响得不如从前清越,却更显沉厚,像一颗心在缓慢跳动。她伸手抚过铃面,“愿言”二字被无数指尖摩挲得温润如玉。
“你终于回来了。”阿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启声回头,见她立于院门之下,发间已夹了几缕银丝,眼角也添了细纹,可眼神依旧明亮,像春水初动时映着的日光。
“我只是路过。”启声轻声道。
阿芜笑了:“路过一百零八天前你消失的地方?路过全世界都在等你开口的地方?”
启声沉默。她知道,这一百零八天里,她的名字成了某种象征。民间传唱《启声破寂曲》,孩童学写的第一句话是“我要说话”,连蒙童识字课本都改了篇目,《三字经》旁加了小注:“言由心出,不言亦痛。”
但她不想成为传说。
她只想确认一件事:那日碎裂的伪言母体,是否真的再无回响?
阿芜看穿她心思,低声道:“第七星……最近有些异样。”
启声抬眸望天。北斗依旧,唯第七星光芒微颤,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轻轻拨动。夜里用星盘观测的人说,它不再恒定,而是有节奏地明灭,像在传递讯息。
“我们查过所有井脉。”阿芜继续道,“首鸣井、沉语井、回音井……语痕流动正常,甚至比以往更丰沛。可就在三天前,西市一口废井突然涌出黑水,水面浮现出一句话??”
她顿了顿,似不愿出口。
“什么?”启声问。
“**‘你说完了吗?’**”阿芜缓缓道,“不是现代汉字,是古篆,笔迹……和你母亲留下的残卷一致。”
启声瞳孔微缩。
那不是母亲的字。那是伪言母体最后一次伪装时,借她记忆中最柔软的部分所伪造的痕迹。
“它在试探。”她低语,“它想知道,人类的言语热潮还能持续多久。”
“可它已经没了形体,没了巢穴,连未言之隙都被你净化了……”
“但它记得。”启声望向远方,“它记得每一个曾因羞怯、恐惧、压抑而闭嘴的瞬间。只要人心还有缝隙,它就能借‘迟疑’重生。”
两人陷入沉默。春风拂过庭院,愿言铃轻响,仿佛在安抚这沉重的对白。
次日清晨,启声踏入新落成的缄默疗堂。
这里原是京师废弃的疫病隔离所,如今被改建为一座环形建筑,中央设有一座“心语池”,池水由七十二井脉引来的语流汇成,据说能照见人内心最深的沉默。墙上挂满患者提交的“第一句话”手稿:有歪歪扭扭的“爸爸,我怕黑”,有颤抖笔迹写的“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还有一张纸上只画了一个拥抱的简笔画,旁边写着:“我说不出,但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