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到这里就断了,没有再深入讨论下去,很快被其他八卦淹没。
但对我来说,这几个字已经足够了。
雨声在车窗外连成一片,像无数细小的手指轻敲玻璃。我握着童欣的手,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只是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脸。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梦里也在跳舞。车载音响还在循环那首老歌,歌词温柔地流淌出来:“若有一天我忘了我是谁,请唱这首歌给我听……”
我想起昨晚的梦。不是关于父亲、母亲,也不是童年老屋,而是江悦站在一片花海中回头对我笑。她穿着素白长裙,手里捧着一束茉莉,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仿佛时间从未流走。可当我走近,她的身影却渐渐模糊,化作一阵风穿过我的指尖。醒来时天还没亮,枕边湿了一片,我不知道那是泪还是梦里的潮气。
车子缓缓驶入市区,街灯次第亮起,映照着湿漉漉的柏油路。雨水顺着挡风玻璃滑落,将城市的光影拉成一道道流动的彩带。我忽然想起大学时代和陈默常说的话:“这城市就像一幅未完成的画,每个人都是其中一笔颜色。”那时我们总爱坐在78号楼顶看夜景,一边喝廉价啤酒,一边争论艺术是否该向现实低头。如今,那栋旧楼还在,而我们终于把那一笔颜色补上了。
到家已是晚上九点。童欣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笑着说:“你开车的样子真像电影里的男主角。”
“哪一部?”
“《归来》。”她眨眨眼,“导演是你,编剧是你,主演也是你。”
我笑了,牵着她进屋。客厅角落摆着一架钢琴??那是前几天刚搬来的。她说想学,我说那你教我一起弹。现在琴盖上放着一张手写的乐谱,是《归岸》的简谱,右下角还画了个小小的音符笑脸。我走过去轻轻按下一个键,清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明天我要去趟星辉传媒。”我说,“陈默说有位年轻编导拍了部短片,想让我们看看。”
“题材是什么?”
“关于记忆与身份。”她顿了顿,“有点像你的故事。”
我心头一震。
第二天清晨,阳光破云而出,昨夜的雨仿佛一场清洗。我穿好西装出门前,看见玄关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是那个眼神锐利、眉头紧锁的林董,而是一个会为一首歌停下脚步的男人。这个认知让我心头微热。
星辉传媒的新办公室位于城南文创园,是一栋由旧厂房改造的红砖建筑。推门进去时,迎面是一面巨大的涂鸦墙,上面写着四个字:**初心不改**。走廊两侧挂着员工的作品:插画、剧本手稿、分镜图……每一幅都带着温度,不像过去那种流水线生产的商业包装。
陈默在会议室等我。他穿了件宽松的亚麻衬衫,袖口沾着一点蓝色颜料,见到我笑了笑:“来了?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会议桌上坐着三个年轻人,最小的不过二十三岁,叫苏念,是这部短片的导演。她说话声音不大,但眼神坚定:“林总,我知道您可能听过很多‘理想主义’的提案,但我这部片子不一样。它是真实的??讲一个男人车祸失忆后,重新认识自己的过程。他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穿梭,最终发现,真正重要的不是他曾经是谁,而是他想成为谁。”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怎么想到这个故事?”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资料,声音轻了些:“因为我爸就是那样的人。五年前他在工地出事,脑震荡导致部分记忆丧失。醒来后他不再记得房贷、职位、甚至我妈的名字。但他记得小时候画画的事,记得他曾经梦想当一名动画师。后来……他真的辞职去学了数字绘画,现在给儿童绘本做插图。”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缓缓开口:“你有没有问他,后悔吗?”
“他说,以前活得像别人的影子,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躺在医院ICU的画面??心跳监测仪滴答作响,医生说我脑部受损严重,恢复几率渺茫。可就在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段旋律,陌生又熟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童欣在病房外哼的《归岸》。
“我想看片子。”我说。
投影打开,画面缓缓展开。镜头从一辆翻倒的汽车切入,雨水倾盆而下,车内男子满脸是血,意识模糊。下一幕,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公寓,墙上贴满速写稿,全是同一个女人跳舞的身影。他不认识她,却莫名心痛。随着剧情推进,他开始追寻那些断裂的记忆碎片:一张泛黄的手账纸条、一段酒吧录音、一场海边的日出……每一个细节都在指向一个被遗忘的承诺。
当片尾曲响起时,我已无法控制情绪。
那正是《归岸》,由童欣亲自演唱的版本。歌声清澈如溪流,穿透所有伪装与隔阂,直抵灵魂深处。
“这不只是电影。”我低声说,“这是我。”
苏念抬起头:“我知道。因为我在网上看过您那次发布会的视频。您说‘我不是神明,也不是资本机器’……那一刻,我就决定要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