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捧起喝了一口,咸涩中带着奶香,像极了人间的味道。
---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
东京某条窄巷的墓园里,一名身穿黑衣的女人正蹲在一排编号墓碑前,用湿巾仔细擦拭其中一块。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她的肩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佐藤健一”,下方写着生卒年月:1985?2011。
她擦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母都需要重新认识一遍。
“爸……”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年你说我是累赘,把我送去寄养家庭。后来你再婚,有了新女儿,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恨了你很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也曾希望你能抱我一下。”
雨越下越大。
“但我现在明白了。你酗酒、暴躁、动不动打人……是因为妈妈死后,你也崩溃了。你不会表达悲伤,只会把它变成愤怒。就像我一样。”
她从包里取出一封信,压在墓碑前的石缝中。
“这不是给你看的。你早就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原谅你了。不是因为你能改变什么,而是我不想再背着这块石头走路了。”
话音刚落,一道流星划破阴云密布的天空,形状宛如一朵盛开的蒲公英。
女人抬头望去,泪水滑落。
同一时刻,巴黎地铁站台。
一名流浪汉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一把破吉他。他拨动琴弦,唱起一首无人听过的歌:
>“我说过最狠的话,是对最爱的人。
>我摔门而去的那天,她还在煮汤。
>多年后回家,锅还在炉上,汤干了,心也冷了。
>对不起啊,姐姐……我现在每天都在唱这首歌,替那时的我道歉。”
歌声沙哑,却引来几名路人驻足。有人悄悄录下视频,上传网络。短短两小时内,这条视频在全球传播超过百万次,评论区迅速被类似的故事填满:
>“我把初恋写的信烧了,因为她嫁给了别人。现在我想告诉她,其实我一直为她高兴。”
>“我从未对我父亲说过谢谢。他死了三年了,我才敢承认我有多像他。”
>“我对闺蜜撒谎说流产是为了博同情。其实我没怀孕。对不起,我不该消费你的善良。”
而在南太平洋浮动平台的控制室内,一名技术人员突然发现监测数据出现异常波动。
“怎么回事?”主管走过来查看屏幕。
“全球Ω波共振频率同步率突破91。7%,创历史新高。而且……这不是由任何中心节点触发的,完全是自发性情感共振。”
主管皱眉:“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不,”技术员摇头,“你看这里??非洲难民营的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笑了;叙利亚废墟中的老兵放下了枪;冰岛极光观测站的科学家说,今晚的极光颜色变了,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主管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今天几号?”
“五月十七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条每年准时出现的匿名消息。
“原来如此。”主管轻声道,“不是我们在记录历史,是历史选择了这一天。”
---
回到卓玛村。
第十一天,林音收到了第一封信。
信纸粗糙,字迹歪斜,来自一位七十多岁的牧民。他在信中写道:
>“雪崩那天,我躲在羊圈里,听见外面哭喊声一片。我本可以出去救人,但我怕死,一直没动。后来有人说看见我儿子跑向学校方向,可我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些年,我活得像头老牛,低头吃草,不敢看人眼睛。今天早上,我去看了他的墓,跪了三个小时。我想告诉你,我也想学会说对不起。”
林音读完,将信折好,放进帐篷角落的木箱里。箱子里已有十几封信,有的署名,有的匿名,内容各异,但主题只有一个:**我想重新做人。**
第十五天,村里举办一年一度的祈福节。以往各家各户各自为政,今年却有人提议:“请那位住在树下的女人一起来吧。”
于是,林音第一次走进村落广场。
人们没有热烈欢迎她,也没有刻意亲近,只是默默为她腾出一块坐席,递来一碗青稞酒。她接过,轻轻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