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周延礼正襟危坐,面前设御赐黄案,身后立龙旗一面。贾若则着布衣长衫,无官无爵,却气度凛然。
开场锣鼓一响,全场肃静。
周延礼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贾公子,陛下仁德,不忍见江南生灵涂炭,故特降恩旨。只要你解散同盟,焚毁宪章草稿,便可入朝为官,参与新政。否则……”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大军压境之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贾若微微一笑,接过话筒??那是西洋学者协助制作的铜制扩音器。
“周大人,您说我是‘悖逆’?”他声音清晰传遍全场,“可请问,是谁先违背了‘为民父母’之责?是谁纵容专利吸尽民脂?是谁默许节镇拥兵自重,视朝廷如无物?”
他猛然抬手,指向北方:“靖安帝坐在龙椅上三十年,可曾亲赴一省察民疾苦?可曾减免一分苛税?可曾惩办一个贪官污吏?没有!而我等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让法律高于私欲,让百姓不再沉默!”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喝彩。
周延礼脸色铁青:“尔等妄议朝政,煽动民变,已是大逆不道!还敢自称为民?”
“为民与否,不在嘴上,在行动。”贾若不慌不忙,挥手示意。两名工作人员抬出厚厚一摞册子,当众翻开。
“这是过去三个月,我们在江南六府收集的民间诉状。共计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九件。其中,因专利费破产的作坊主八百余人;被矿主活埋井底未得抚恤的苦力家属四百余家;因重税卖儿鬻女的农户一千六百余户……每一桩,都有证人、有契书、有血泪!”
他直视周延礼:“请问大人,这些人的冤屈,你们在神都听见过吗?回答过吗?解决过吗?”
全场死寂,唯有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
良久,周延礼哑口无言,只得强辩:“即便如此,亦应循祖制上奏,由陛下裁决,岂能擅自结社立宪,动摇国本?”
“祖制?”贾若冷笑,“那祖制为何不让女子读书?为何不让工匠做官?为何不让商人议政?若一切固守旧法,汉唐何以兴?宋明何以立?大人,时代变了。火车已通南北,电报瞬达万里,人心思变,潮流浩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最后高声道:“我可以见钦差,可以谈条件,但前提是??朝廷必须承认《小乾宪章》为合法政治文件,暂停对进步书局的查封,释放被捕报人,并允诺召开‘三方会议’:朝廷、民约同盟、地方代表共同修订宪章草案!否则,一切皆空谈!”
台下民众齐声高呼:“要宪章!要会议!要公正!”
声浪如潮,震动山野。
周延礼面色苍白,仓皇退场。
当晚,贾若召集核心成员密议。
“我们赢了第一局。”他说,“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是雷霆手段。”
果然,五日后,朝廷下达新令:
-永远禁止《民约论》及所有宪章相关书籍刊行;
-宣布民约同盟为“叛逆组织”,凡参与者皆视为同谋;
-授权江南节度使陈元甫“便宜行事”,必要时可调兵镇压;
-同时,三大商会获准组建“护商义勇军”,协助官府维持秩序。
一夜之间,苏州报房被焚,杭州印刷所遭劫,武昌街头出现蒙面杀手刺伤宣传员。恐怖气氛弥漫南方。
然而,压制愈烈,觉醒愈深。
十一月初八,松江爆发大规模游行。上万名工人、学生、教师、小商贩手持蜡烛,打着“我们要宪法”“反对文字狱”的横幅,沿街高唱一首新编的《民权歌》:
>“笔墨可封,心火不灭,
>铁链能锁,志气难折。
>一票虽轻,可倾王朝,
>万人同心,便是山河!”
歌声悲壮,响彻夜空。
更令人震惊的是,福建水师舰队果然出动。三艘悬挂“民约旗”的军舰驶抵温州港,宣布“暂不受节度使节制,唯听国会号召”。舰长通过电报公开声明:“吾辈穿军装,非为某姓效忠,实为国民守海疆。今民困于上,志士蒙冤,我等不忍坐视!”
消息传开,沿海各省震动。
贾若趁势宣布:首届国会选举筹备工作正式启动。设立“全国选举委员会”,由教育界、工商界、劳工团体、媒体代表共三十六人组成,郝琦任秘书长。同时发布《候选人资格条例》:
1。年满二十五岁,支持《小乾宪章》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