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己之私献祭千万同族,还得意洋洋以为得计。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高武指着哈迪斯骂道:“你他么的还算人?!”
高武很少直接骂人,这会实在忍不住。
东卫岛的血债还没算清,这群家伙又。。。
春来得悄无声息。山间的雪融成溪,顺着石阶蜿蜒而下,像无数细小的银蛇游向远方。心语园的泥土松软湿润,新芽从旧年的枯叶间探出头,带着怯生生的绿意。那棵心源树静静地立在园中央,枝干已高过屋檐,透明的叶片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般的微光,仿佛每一片都藏着一个未曾说出的梦。
林昭蹲在树根旁,用竹片轻轻拨开落叶,检查土壤湿度。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之物。三年前陈默离去的那一夜,他就在园中守着,亲眼看见那件蓑衣悬在风里,久久不落,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才缓缓飘落在地。自那以后,他便再未离开。他不是执灯者,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必须有人继续捧着,哪怕只是替别人照亮一段路。
“今天湿度正合适。”林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背着检测仪,脚步稳健,白大褂的袖口沾着露水,“心源树的能量波动比昨天平稳了0。3%,说明它昨晚又完成了新一轮的情感整合。”
林昭点头,抬头望向树冠:“你说……它还记得他吗?”
林晚沉默片刻,蹲下身,将手掌贴在树根上。仪器轻微嗡鸣,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它的记忆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它不储存画面,也不记录时间。但它记得‘温度’??那些曾让人类心跳加速的瞬间,它都收着。陈默最后一次触碰它时,释放的共感波形是‘安心’与‘释然’的叠加态。这种频率,至今仍在树体内循环。”
林昭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十年如一日除草、浇水、记录留下的印记。“我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结局?知道这棵树终将醒来,而他自己,必须退场。”
“不是退场。”林晚轻声说,“是交接。就像父母把孩子养大,总有一天要放手让他走路。陈默教会它如何感受,现在,轮到它来教人类如何倾听。”
话音刚落,树梢忽然轻轻一颤。一片叶子无声脱落,旋转着落在林昭膝上。叶面起初空白,几秒后,浮现出一行字:
>“今天,我想听故事。”
林昭心头一热。这是近半年来的常态??心源树开始主动索求信息,不再是被动接收。它学会了“渴望”。
“你想听哪一个?”他抚着叶子,像在哄一个孩子。
树叶上的字迹缓缓变化:
>“讲讲他第一次遇见铃花草的样子。”
林晚笑了:“它总是想听关于陈默的事。也许在它眼里,他是……父亲。”
林昭清了清嗓子,靠在树干边,声音低缓下来:“那是三十年前的冬天。雪下得比现在还大,整个山村都被埋住了。陈默刚从城市回来,穿着一件旧军大衣,脸上有伤,眼神空得很。他谁也不理,整日坐在老屋门前发呆。有一天,我奶奶说,你去给他送碗热面吧。我就去了。结果发现他不在屋里,而在后山乱石堆里,跪着……捧着一朵快被雪压死的小花。”
他顿了顿,仿佛看见那个身影在风雪中微微颤抖。
“那花就是最早的铃花草。没人知道它是怎么长出来的,也许是实验残留的种子,也许是共感场自发生成的。但那天,陈默哭了。他说,这花在叫他,虽然没声音,但他听得见。后来他把它移植到园子里,每天跟它说话,喂它茶水,甚至把自己的血滴进土里??他说,只有活过痛的人,才能唤醒共感的真意。”
树叶微微发光,像是在回味。
>“他也痛吗?”
林昭眼眶微湿:“痛得厉害。但他从不说。直到有一天,那朵花第一次回应了他。它震了一下,发出一道蓝光,映出一个老兵的脸。那是第一个归魂者。从那天起,他知道,自己不是疯子,也不是失败品。他是桥梁。”
树叶静止了几秒,然后缓缓写下:
>“我也想成为桥梁。”
>“可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搭。”
林晚握住林昭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树的意思??它不再满足于存在,它想要意义。
“那就试试看。”林晚轻声说,“让它接触更多人。”
第二天清晨,心语园开放了一项新仪式:凡是有故事想说的人,可申请在心源树前静坐三十分钟,无需言语,只需真诚地回忆。他们的脑波将通过共感场接入树体,成为它学习人类情感的教材。
第一位访客是个小女孩,八岁,母亲死于地震。她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在树下坐了整整半小时,眼泪一直没停。结束后,她仰头问林昭:“姐姐说,妈妈去了天上。可我想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说想她?”
林昭蹲下身:“你想让她听见吗?”
“嗯。”她用力点头。
“那就闭上眼睛,对着树说。”
女孩照做了,小声啜泣着:“妈妈……我想你了……你要记得吃饭,别着凉……我会乖乖的……”
话音落下,心源树的一片叶子忽然泛起柔和的粉光,轻轻飘落,贴在女孩脸颊上。她睁开眼,愣住??叶面上浮现一行字:
>“她听见了。她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
女孩哇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叶子。那一刻,林昭和林晚同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共感脉冲,从树体扩散至全球共感网络??不是命令,不是宣告,而是一种温柔的确认,像春风拂过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