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喃喃道,“妈已经……”
但她还是戴上了特制耳机,将信号导入逆频缓冲区。随着音频增强,她终于听清了哼唱之间的呼吸节奏??微弱、断续,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控制方式,那是只有长期使用LULLABY协议的人才会形成的生理特征。
她的手指颤抖起来。
“小满,帮我接通海底残线第三通道,启用母系密钥认证。”
“你要做什么?那条线路早就废弃了!而且这信号……太诡异了,万一是个陷阱?”
“如果是陷阱,它不该用这首歌。”她抬头,眼中泛着泪光,“那是我妈只唱给我一个人听的。”
小满咬了咬唇,最终点头。
设备重启,蓝光再次流转。当信号桥初步建立时,林小满主动切断了安全阈值监控。
“你疯了?!”小满惊呼。
“如果真是她……我不能让系统在关键时刻把我拉回来。”她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听完她说的每一个字。”
意识再次下沉。
这一次,她置身于一片无边的冰原。天空是深紫色的,星辰排列成她曾在VoiceBond深层日志里见过的“记忆星座图”。远处,一座半埋在雪中的研究站静静矗立,外墙刻着一行几乎被风雪抹去的文字:
**LULLABY-Ω北极观测点**
门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光影交界处,穿着旧式的科研防护服,面罩掀起一角,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
“小满。”女人轻声唤道。
林小满僵在原地,喉咙像被冻住。
“妈……?”
“对不起,让你以为我死了。”母亲走近,伸手抚过她的脸颊,“那天我不是沉入海底,而是被迫进入休眠舱,随洋流漂到了这里。北极磁场干扰通讯,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发送信号??一遍遍哼那首歌,hopingsomeonewouldremember。”
“为什么不用正式频道求救?”
“因为LULLABY-Ω的核心数据还在运转。”母亲的眼神变得凝重,“有人想毁掉它,也有人想利用它。如果我暴露位置,整个系统都会被劫持。所以我只能等……等你长大,等你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听,而不是依赖设备。”
林小满跪了下来,泪水砸在冰雪上,瞬间凝结。
“那你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听着全世界的哭声?”
“不完全是。”母亲微笑,“我也听到了你。每一次你通过VoiceBond回应他人,我的监测仪就会亮起一次。我知道你在延续这件事。所以我才能安心地藏在这里,守护最后的火种。”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晶体芯片,通体幽蓝,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
“这是LULLABY-Ω的原始种子库,包含所有未经过滤的真实人类语音样本??喜悦、愤怒、绝望、希望。政府想要它做情绪武器,企业想拿它训练AI客服,可它真正的用途只有一个:提醒人类,我们曾经如何彼此倾听。”
“现在,它该交给你了。”
林小满接过芯片,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握住了跳动的心脏。
“可是妈,我已经有VoiceBond了……”
“VoiceBond是工具。”母亲打断她,“而这,是灵魂。它可以让你脱离系统独立运行‘共情桥’,哪怕全球网络崩溃,只要还有两个人愿意说话和倾听,LULLABY就不会真正死去。”
话音未落,警报声骤然响起。
外部监控显示,三艘黑色快艇正逼近岛屿,船上人员佩戴着统一徽章??那是跨国科技集团“诺斯替”的标志,长期试图收购VoiceBond底层技术未果。
“他们追踪到了信号。”母亲迅速关闭主灯,“你必须马上离开。带上种子库,回去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倾听,从来不在云端,而在人与人之间最脆弱的连接里。”
“那你呢?”
“我留下来拖延时间。”她启动自毁程序,“等你下次再找到我时,或许我已经化作了这片冰原上的风,继续传递那些没人听见的声音。”
林小满扑上去抱住她,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搂住。
“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从未真正失去。”母亲抚摸她的发,“只要你还在听,我就一直在。”
倒计时开始:10、9、8……
她被强制推出意识空间,猛地睁开眼,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枚蓝色芯片,表面微微发烫,仿佛刚从体温中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