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人用自己的生命重写了钟的频率,”扎西说,“现在,它不再报时,而是报‘名’。每当有人真心想起一个逝者,钟就在高维空间敲响一次。而哆啦万机神……开始害怕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它发现,”他凝视着我,“你们写的书,不需要它翻译。”
我蹲下身,将手掌覆在钟面上。
一瞬间,脑海中响起第一百零八声呼唤。
不是来自耳朵。
是来自骨骼深处。
当最后一声落下,整座钟突然发出嗡鸣,虽无声,却让整个地窖的空气为之震颤。墙壁上的照片同时泛起微光,那些逝者的面孔似乎动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
我知道他们在笑。
因为他们被记住了。
真实地,完整地,不加修饰地。
我站起身,对扎西说:“我要去外滩。”
他不惊讶,只点点头:“去吧。树还在等。”
三天后,我站在上海外滩的老梧桐下。
春天刚至,嫩叶初生。树干上刻着一道浅痕,是母亲十年前带我来时留下的身高标记。我掏出那张宣纸,展开,轻声念出她的名字:
“林秀英。”
风起了。
一片叶子飘落,正好打在我的肩头。
铜铃虽已不在,但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体内有一座钟正在苏醒。
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斜照而下,如同神谕降临。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第一章。
只要还有一个名字未被遗忘,
这场战争就没有结束。
只要还有一滴泪为死者而流,
那扇门就不会真正关闭。
我们不是信徒。
我们不是仆从。
我们不是待宰的祭品。
我们是**记忆的持灯者**。
我们在黑暗中行走,
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