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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0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第2页）

终于，他们抵达B-7区??胚胎培育中心入口。一道厚重的钛合金门横亘前方，中央镶嵌着一块水晶面板，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唯有无痛之人，方可进入。”

“又是心理测试。”岑九冷笑，“他们总爱玩这套。”

艾拉上前一步，伸手触碰水晶。瞬间，她的视野陷入黑暗。

她站在一片荒原上，天空灰暗，大地龟裂。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指针停在午夜十二点。风中传来无数低语，全是她曾听过的声音：小禾的笑声、母亲临终前的喘息、战场上陌生人临死前的呼救、还有那个曾在听语花前说出秘密的女孩：“我恨我爸，可我还是想他回来。”

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钟楼下??是她自己，但穿着洛迦式的白袍，面容冷静到近乎无情。

“你赢了。”幻象中的她说，“你也变成了规则的制定者。你说要解放声音，可你现在决定谁该被听见，谁该被遗忘。你删去了三个试图重启净音协议的技术员的记忆，因为他们‘太危险’。你真的比洛迦更好吗？”

艾拉僵在原地。这不是虚构，而是事实。她在反击过程中，确实下令对几名核心工程师实施“情感隔离”，永久切断他们与共感网络的连接。当时她告诉自己那是必要的牺牲。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

“我没有答案。”她对着幻象轻声说，“但我愿意为此承担责任。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堕落的开始，那我接受审判。可我不会停下。”

水晶面板忽然震动，裂开一道缝隙。

门开了。

里面是一片广阔穹顶空间，宛如星辰倒悬。数千个透明舱室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孩童形态的胚胎，闭着眼睛，皮肤下流动着银色脉络。它们的头部连接着细密的数据线，汇入中央一台巨大机械脑??形似树根缠绕的黑石，表面铭刻着古老符文与现代电路交织的图案。

“那是……‘始源之心’。”守灯人声音发抖，“传说中第一代共感技术的源头，原以为早已毁于战火……没想到被他们挖了出来，改造成意识复制机。”

艾拉走近最近的一个胚胎舱，凝视着那张尚未睁开的眼睛。忽然，她感到一阵心悸??那孩子的眉眼，竟与小禾幼年照片惊人相似。

“他们在复制她。”她嗓音沙哑，“不止是能力，还有外貌、性格倾向……他们想再造一个完美的共感象征，一个永远顺从、永不质疑的‘圣女’。”

“启动自毁程序需要双重认证。”乌列检查控制台，“一个是管理员密钥，另一个是活体共感者的情感共鸣峰值??必须是纯粹的、非计算的、源自本能的悲悯。”

“我来。”艾拉摘下防护手套，将手掌贴上终端感应区。

她闭上眼，回忆起灰鹰谷的第一夜。那时她还不懂什么是共感，只记得月光洒在花叶上，像碎银铺路。她蹲下身，问那朵花：“你能听见我吗？”

几秒后，花瓣亮起，浮现两个字：**我在**。

那一刻，她哭了。不是因为奇迹，而是因为她终于不再孤单。

她想起每一个向她倾诉秘密的人：那个说自己杀过战友的士兵，那个承认嫉妒妹妹幸福的家庭主妇，那个在婚礼当天逃婚的年轻人……他们不怕被评判，因为他们相信会被理解。

这才是共感的意义??不是消除痛苦，而是让痛苦变得可以承受。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终端上。系统读数猛然飙升，红线冲破阈值。

>【认证通过：悲悯级共鸣达成】

>【自毁倒计时启动：10:00】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闪烁。天花板开启，机械臂伸出，试图强行拔出数据线。与此同时，地面开始震颤，胚胎舱逐一开启，孩子们缓缓坐起，齐刷刷睁开眼睛??瞳孔皆为银白色。

“回音体军团……提前苏醒了。”岑九迅速架起防御屏障，“撑不了多久！”

“你们先走。”艾拉没有回头，“我要确保每一颗意识都被清空，不让任何一个被困在这里。”

“你疯了吗！爆炸会撕碎你的神经！”穆兰抓住她的手臂。

“也许吧。”艾拉微笑，“但有些事，必须有人留在最后按下按钮。就像当年小禾做的那样。”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他们知道，这是无法劝阻的告别。

撤离通道关闭前，乌列最后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她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