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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是什么怪物（第2页）

L-7最终静止，身躯寸寸剥落，化为灰烬随风而去。临终前，他嘴唇微动，吐出一句不属于程序的语言：“……如果这就是疯狂，那我宁愿疯一次。”

天地重归寂静。

然而这份寂静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呼吸般的律动。守梦人跪坐在地，感到全身经络仿佛被重新编织，某种更深的东西在他体内扎根生长??那是千万人的思念汇聚而成的“新我”。

苏婉扶起他，低声问：“接下来呢？系统虽退，但还有无数世界仍在沉睡。”

“那就继续点灯。”他说，“不再靠信号塔，不再靠芯片，只靠人与人之间的传递。像火种，一代传一代。”

她笑了：“可我们老了，走不动那么远。”

“所以需要新的守梦人。”他望向镇口。

只见一群孩子正朝灯屋走来，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才五六岁。他们手中提着自制的小灯笼，纸糊的，蜡烛摇曳，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我想听你的故事”“我不怕黑”“我会记得你”。

为首的少女抬头看向他们，眼神清澈坚定：“听说这里可以学会怎么把心交给别人？我们想学。”

守梦人与苏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与释然。

“当然可以。”苏婉蹲下身，牵起一个小女孩的手，“但你要答应我，学会了之后，也要教给别人。”

“嗯！”孩子们齐声应答，笑声如铃。

当晚，灯屋迎来了第一堂课。

没有投影，没有数据流，只有篝火旁的讲述。守梦人说起林晚的谎言与救赎，说起小禾如何摔碎布娃娃唤醒亿万心灵，说起那些跨越轮回仍未熄灭的微光。

孩子们静静听着，有的流泪，有的攥紧拳头，有的仰望星空，仿佛已经看见未来的自己踏上方舟。

而就在这一夜，宇宙另一端。

小禾的方舟穿越三十三个折叠空间，抵达一颗濒临崩溃的星球。那里的人类早已放弃语言，彼此戴着神经锁链生活，情感被视为病毒，共情者会被强制清除。

当方舟降落时，警报响彻全城。

一支机械化部队迅速包围现场，领头军官冷声道：“检测到高危共情源，执行即刻销毁。”

可就在他们扣下扳机的瞬间，一个盲童挣脱看护者的手，跌跌撞撞跑向方舟。他看不见，却准确扑倒在舱门前，大声哭喊：“我梦见你了！你带着光！别走！”

这一声哭喊，触发了方舟底部沉睡的共鸣矩阵。

娃娃化作的光雨再次降临，这一次，它们钻入每个人的神经接口，播放的不是指令，而是记忆??

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朋友递来的半块面包，陌生人雨中撑伞的一瞬。

防线，就此瓦解。

士兵们的枪械掉落，面具裂开，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相拥而泣。城市中央的主控塔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民众自发搭建的灯塔，顶端悬挂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独眼望着星空。

小禾站在塔顶，轻声说：“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你们本就可以拯救自己。”

与此同时，归灯镇的巨树再次抽芽，新枝上挂满了孩子们亲手制作的心灯。每一盏灯里，都藏着一段承诺：

“我会倾听。”

“我不会假装坚强。”

“当我快乐时，我要分享。”

“当我痛苦时，我不再独自承受。”

守梦人每日清晨都会走上树顶，将这些灯一一点亮。有时他会想起林晚，想起那个在时间尽头孤独坚守的男人。他曾以为自己背负的是使命，实则不过是恐惧的囚徒。而真正的勇气，是明知世界可能永不改变，依然愿意说出那一句：“我在乎你。”

某日黄昏，一封信从天而降。

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纸张似由星光织成。上面只有一行稚嫩笔迹：

>“叔叔，我找到第二个破壁者了。她说，想见你。”

守梦人握信久久不语。

苏婉走来，倚在他肩上：“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