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虚空晶石’十方。”
“兑换‘星辰核心碎片’三块。”
“兑换‘混沌雷精’五斤。”
“兑换……”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守护太上长老的心就抽搐一下。
这些可都是宗门的战略。。。
多年后,春深似海。
慈恩学堂的桃树又开了一季,粉白花瓣随风打着旋儿,落在孩子们摊开的竹简上。他们不急着拂去,反倒笑着用指尖沾了墨,在落花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李小满、王阿丑、陈三娘……一个个稚嫩却坚定的笔画,与花影交错,仿佛连自然也成了记忆的纸页。
柳芽坐在檐下石凳上,手中贝壳铃铛轻晃,叮当声细碎如雨滴。她已不再穿法袍,只一袭素麻布衣,发间无簪,腕上无饰。岁月在她眼角刻下浅痕,可那双眼睛依旧清明如初雪覆山巅,映得出万里星河。
“先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来,仰头问,“今日还要讲柏青先生的故事吗?”
柳芽低头看她,笑了:“你想听?”
“想!”小女孩用力点头,“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怕死。”
“因为他记得。”柳芽轻轻抚过她的额发,“记住一个人,一件事,一方土地上的哭与笑??这份记得,比刀剑更硬,比雷火更亮。只要还有人记得,他就没有真正离去。”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眨眨眼,转身跑回同窗中间。片刻后,朗朗诵读声再度响起:
“我名赵石头,父赵铁柱,母刘翠娥,家住黑水堡旧址。祖辈三代皆为农夫,唯祖父曾于永昌三年参与护书行动,藏《礼运》于灶底,后被剜目而亡。我不忘,故我在。”
声音清越,穿透桃林,直抵山门外那片新立的碑林。那里,十万零七百三十二块石碑静静矗立,每一块都刻着一个曾被抹去的名字。风吹过时,碑面微颤,如同低语回应。
这日午后,天色忽暗。
乌云自西北压来,不见电闪,亦无惊雷,唯有沉闷如鼓的心跳声在云层中滚动。百姓起初未觉异样,直到井水泛红,鸡犬噤声,墙头字迹竟自行扭曲变形??原本清晰的“你记得,我就活着”,竟缓缓化作“忘了罢,何必执着”。
柳芽猛然起身,铃铛坠地。
她望向天空,瞳孔骤缩:“是残识反噬。”
当年她吞下九道虚妄之根,以身为炉炼化百年谎言,虽保全神志,却也将那些扭曲的记忆封存在经脉深处。她早知终有一日,这些沉眠的毒会苏醒。只是没想到,是在如今??人心初定、薪火将传之时。
夜半,第一声梦呓响起。
一名老者在睡梦中喃喃:“清源鼎乃圣物,安能毁之?”
紧接着,街东茶馆的说书人突然改口:“柏青谋逆,罪有应得!”
市集布告栏前,有人撕扯刚贴出的《实录节选》,怒吼:“此等妖言惑众,该烧!”
恐慌如疫蔓延。短短三日,已有三成百姓开始质疑过往所忆,称其为“幻象蛊毒”。更有甚者,自发组织“净心会”,宣称要重铸“安宁之世”,焚毁一切记载真相的文书。
朝廷震怒,派员查办。可使者刚入城门,便见数百孩童手牵手围住忆园大门,齐声背诵《悔录》全文。那一字一句,如钟鸣谷应,竟让马匹跪地不起,随行官员掩面痛哭,当场自解官服,伏地请罪。
新帝闻讯,连夜召见柳芽。
启明殿内灯火通明,年轻的帝王立于丹墀之上,眉宇间尽是焦灼:“先生,难道才刚醒来,又要重回长夜不成?”
柳芽静立阶下,双手交叠于前,声音平缓:“不是长夜重临,而是黎明前的最后一道劫。”
“何解?”
“人心畏痛。”她抬眼,“我们记起的不只是历史,还有耻辱、背叛、亲人的惨死。太多人宁愿相信自己是忠臣之后,不愿承认先祖曾助纣为虐;太多人宁可遗忘,也不愿背负愧疚活下去。这不是他们变心,是真相太重,压弯了脊梁。”
帝王默然良久,终问:“那该如何?”
“不必强求人人铭记。”柳芽道,“只需留下种子。哪怕只剩一人记得,火种就不灭。”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喧哗。禁军统领踉跄奔入,脸色惨白:“禀陛下……忆园……忆园被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