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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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只是想去捡那只蝴蝶标本,它飞得好漂亮。我不疼,真的。河水很凉,但我梦见你在岸边喊我,我就顺着声音游啊游……只是最后力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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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知道吗?每次你梦到我,我都醒着。你抱着我的照片睡觉时,我就躺在你旁边;你对着空椅子说话时,我就坐在那儿听着;你剪短头发那天,我还偷偷帮你梳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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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别把自己锁在过去。你还有未来,而我……我会一直记得你为我唱过的歌。”
画面碎裂。
现实回归:河边警戒线拉起,雨丝斜织。沈清漪瘫坐在泥地上,手里攥着那只湿透的小鞋。警察轻声劝她离开,她却死死抱住鞋不肯撒手,嘴里反复念着:“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光影再次浮现。
少女走下秋千,蹲在沈清漪面前,伸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妈妈,你看。”
她掌心摊开,躺着一枚贝壳,内壁闪着珍珠光泽。“这是我从河底带回来的。它说,每一滴眼泪落下,都会变成一颗种子。你要让它开花。”
“我想你……每一天都想。”沈清漪终于开口,声音破碎如枯叶,“我试过重新开始生活,可每次看到别的母女牵手走路,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剜。”
“那就哭吧。”少女轻声说,“但别只哭给我听。也要哭给自己。你不是坏妈妈,你是受伤的人。而爱,不该成为刑罚。”
沈清漪猛然抱住她,哪怕明知抱不住。“能不能……能不能留点什么给我?让我知道你真的来过?”
少女微笑,摘下发间的野菊,轻轻别在她衣领上:“只要你还记着我,我就活着。而且??”她指向窗外,“你看。”
庭院中,那株由苏晚送来的“念禾之花”正悄然绽放。原本嫩绿的叶片边缘泛起金光,一朵新芽缓缓舒展,花瓣竟是双色??一半粉紫,一半淡金。与此同时,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连续响了七下。
林知遥低声解释:“异度空间有感应。当两个未降生与已逝去的灵魂产生共鸣,旅社会释放‘共情印记’。这意味着,她们在另一个维度相遇了。”
沈清漪怔怔望着花朵,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手从包里取出一本旧相册。翻开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女儿生前唯一一次参加儿童绘画比赛的作品。画上是一座桥,桥两端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穿红裙,一个穿白裙,中间用彩虹连接。标题写着稚嫩的字:
**“我和姐姐一起回家”**
林知遥接过照片,指尖掠过画纸,忽然察觉异常。在紫外线照射下,画背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小字:
>“谢谢你记得我。我也一直在等你。”
这不是孩子的笔迹。
是成年后的笔锋。
“这是……?”沈清漪瞪大眼睛。
“也许,”林知遥凝视着那行字,“她在那边也长大了。在那里,时间不是直线,而是环形。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沈清漪将照片贴在胸口,久久不动。直到东方破晓,晨光洒进窗棂,她才缓缓起身,在登记簿上写下三个字:
>**沈清漪:释怀**
放下笔时,她忽然笑了,眼角泪痕未干,却有了久违的轻松。出门前,她摘下那朵野菊,放进花盆旁的泥土里。下一秒,整株植物轻轻摇曳,新生的枝条缠绕上她的手腕,留下一道短暂的金色纹路,随即消散。
门关上的刹那,风铃又响。
林知遥坐在前台,看着登记簿上的字迹逐一淡去。每完成一个愿望,墨迹便化作微光升腾,融入天花板某处看不见的星图。她知道,那些光最终会汇聚成一条通往彼岸的路径,供迷失的灵魂辨认归途。
上午九点,陈岩送来一杯热豆浆,放在她手边。“昨晚又没睡?”他问。
林知遥摇头:“每一个故事都太重了,轻飘飘地睡不着。”
陈岩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知道吗?赵建国昨天跟我说,他梦见他儿子小时候养的那只金鱼回来了。他说鱼缸里突然多了一尾通体透明的鱼,游动时会发光。醒来后,他在窗台上发现了几粒沙子??我们这儿离海三十公里。”
林知遥抬眼看他。
“他说,也许有些告别,从来不需要语言。只需要相信,他们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
正说着,苏晚推门进来,怀里抱着画板。这次她没画画,而是带来一把小提琴。她将琴架好,闭眼拉起一首陌生的曲子。旋律起初低沉哀婉,如同夜雨敲窗;渐渐转为明亮跳跃,似春风拂过麦田;最后归于宁静,宛如月光铺满湖面。
林知遥听得怔住。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