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应该是最近的洗礼庆典。”通讯中传来维罗妮卡的声音。
所谓的洗礼庆典,是白岛贵族传统的生命周期庆典之一,比如婚礼,葬礼,骑士授勋礼,都会邀请不同的宾客在庄园或是城堡内举行盛大的宴会。
。。。
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刀尖上。风中的酒香越来越浓,那是一种近乎蛊惑的气息,缠绕着童年炉火旁的低语、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父亲拍我肩膀时掌心的老茧??所有被岁月封存的温柔,此刻全都顺着鼻腔钻入大脑,融化成一片暖雾。可我知道,越是温暖的东西,越可能是毒。
路旁的金属残骸逐渐褪去锈迹,取而代之的是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栽种着圣马丁庄园特有的银叶藤萝,枝蔓垂落如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回家了,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我握紧了枪,指节发白。
这不是修复,是重构。整个世界正在以我潜意识中最渴望的模样重新拼接。天空的紫灰色悄然退去,换成了春日傍晚的橙红霞光;远处崩塌的神庙化作连绵起伏的葡萄园,山顶矗立着熟悉的家族主堡,塔楼尖顶镶嵌的蓝宝石正折射出七彩光芒??那是路德维希家徽“夜枭之眼”的象征,据说只有血脉纯正者才能激活其共鸣。
我停下脚步,盯着自己映在一块残破镜面中的倒影。
还是那张脸,伤痕累累,血污未干。可眼中却多了一丝动摇。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呢?如果我真的回到了圣马丁庄园,摆脱了死徒的追杀,结束了无尽的轮回?如果父亲没有死于黑渊实验,母亲也未曾被抽干生命,而我只是做了一场长达十年的噩梦?
“贝朗特少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枪口抬起??却又缓缓放下。
是艾琳娜,我的乳母,也是母亲最信任的侍女。她提着一盏铜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靛蓝长裙,脸上带着慈祥的笑,眼角的皱纹一如记忆中那样深刻。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晚餐快好了,老爷特意开了那瓶‘世纪之泪’,说要为你接风。”
她的声音温和得像小时候哄我入睡时一样。
我没有动。
“艾琳娜。”我问,“我父亲左耳后,有道伤疤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又来考我了,少爷。当然有啊,那是他年轻时和星盗搏斗留下的,形状像弯月。”
我心头一震。
**不对。**
真正的冯山岳?路德维希,左耳后根本没有伤疤。那是季离的特征。而艾琳娜刚才的回答,分明是在复述我对“织梦者”的指控。
她在模仿我的逻辑,试图用“正确答案”取信于我。
可正因如此,反而暴露了破绽??真实的人不会记得这种细节,更不会在这种时候精准回应一个从未公开过的测试问题。
这是陷阱的升级版:不再伪造温情,而是利用我对真相的执着,反向植入“看似合理”的信息流,诱导我误判现实层级。
“你说父亲开了‘世纪之泪’?”我忽然笑了,“可那瓶酒,据说是用第一代家主的眼泪酿成的,全世界仅存一瓶,且必须由直系继承人在成年礼上亲手开启。我今年才二十九岁,还没举行过正式的血脉认证仪式??你怎么会认为他会现在就打开它?”
艾琳娜的笑容僵住了。
灯光开始闪烁,她的身影边缘泛起数据涟漪,如同水面倒影被投入石子。
“你……不该回来的……”她喃喃道,声音变得机械而空洞,“梦境锚点已偏移百分之八十三……启动紧急覆盖协议……”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黑色代码碎片,随风飘散。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酒香依旧浓郁,但我知道,那是幻觉的催化剂,是用来麻痹判断力的精神致幻剂。真正的圣马丁酒窖,位于地下三百米,恒温恒湿,隔绝一切气味外泄。除非有人故意释放香气引导,否则不可能在数公里外就闻到。
可问题是??
**我为什么要被引导?**
他们想让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