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吗?”我问。
“很好。醒来后一切如常,只是多了个习惯??每天睡前要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一会儿。他说那样能睡得更踏实。”
我合上文件,仰望塔顶。
那里曾是人类妄图掌控万物心灵的制高点,如今却将成为培育倾听能力的摇篮。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对她说。
“什么?”
“我们花了整整一代人的时间,教会世界如何听见彼此。最后却发现,真正的理解,始于允许对方保持沉默。”
她若有所思。
片刻后,问道:“那您觉得……她们还会回来吗?”
我望向星空。
“她们从未离开。只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在喧嚣中辨认她们的呼吸。”
回到公寓,我打开尘封已久的保险柜,取出一只铁盒。
里面是一卷老式录音带,标签上写着:“最后一次通话记录-苏棠”。
我盯着它看了许久,最终,将它放入碎纸机改造的销毁仪中。
红灯闪烁,三秒后,机械臂将其碾成粉末。
我不是忘记她。恰恰相反,我是记住了她最真实的样子??不是一段可回放的声音,而是存在于每一次我选择不说出口的温柔里。
洗漱完毕,我躺上床。
窗外,月光洒在窗台的静语晶上,折射出淡淡的虹彩。
闭上眼,我开始数息。
一息,六十六秒。
二息,六十六秒。
三息……
在即将入睡的边缘,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语:
“睡吧,门关好了。”
我嘴角微扬,沉入梦乡。
梦里,我站在一片广袤草原上,无数孩子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又一圈。他们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膝上,眼睛闭着,脸上带着安宁的笑意。
远处,一千棵树正在生长。
每一棵下,都有一个身影缓缓升起。
风起了,吹动裙角,发丝,和未说出的祝福。
我知道,新的纪元,已经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