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许风吟带着录音设备再次来到教室。他知道,对于李晚这样的孩子,直接提问只会让她退缩。必须换一种方式接近她的心。
他拿出一台老式录音机,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按下播放键。
一段温柔的女声响起:
>“亲爱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
>但我想告诉你??你说不出口的事,不代表不存在。
>你不肯回忆的夜晚,不代表不该被记住。
>如果你觉得孤单,请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正在努力听见你。
>即使你现在不能说话,也没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等,等到你想开口的那一天。”
音频结束,教室里一片寂静。有几个孩子悄悄抹泪,更多人低头盯着地面。
唯有李晚,死死盯着那台录音机,仿佛看到了某种奇迹。
许风吟轻轻把话筒递到她面前:“你想不想录一句给‘守守’的话?不用说很多,哪怕一个字也好。”
她浑身发抖,手指掐进掌心,许久不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又要退缩时,她突然伸手接过话筒,贴近唇边,用气音般微弱的声音说:
>“守……守。”
短短两个字,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但她说了。
她说出来了。
许风吟眼眶发热,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头:“谢谢你,李晚。守守听到了。”
那天下午,他们组织了一场“梦境剧场”活动。每个孩子都可以用黏土捏出自己梦中最常出现的场景,再由志愿者配上旁白录音。
轮到李晚时,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捧出一团灰褐色的黏土。
那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形,四肢扭曲,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深深的裂缝横贯额头。旁边立着一只小熊,正试图用爪子推开压在人形身上的巨石。
全场静默。
许风吟请赵医生代为配音,声音低缓而坚定:
>“这是我每天晚上都会做的梦。
>我被一块看不见的石头压着,动不了,喊不出。
>只有守守陪在我身边,一次次想把我拉起来。
>可它太小了,搬不动。
>我知道……它快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泣声。几个原本冷漠的孩子开始主动靠近李晚,轻轻拍她的肩膀。
那一刻,孤独不再是单方面的承受,而是被集体感知的痛。
夜深人静,许风吟整理资料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声。他推开门,看见李晚站在走廊尽头,怀里依旧抱着守守,手里攥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你要进来吗?”他轻声问。
她迟疑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进来。
许风吟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拿出录音机:“你想再说点什么吗?”
她低头坐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展开那张纸。上面是一幅新的画??依旧是那座破房子,但这次,房门打开了,一道金黄色的光照了进来。门前站着小女孩和熊,手牵着手,准备走出去。
她在画下面写了一行字:
>“守守说,我们可以试试。”
许风吟看着那行字,久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