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咱家的厂子?”
陈贵良站在产业园的一片厂区问道。
老爸陈兴华说:“对,占地面积很大。我没想过搞这么大,但领导说不能给你丢脸。”
陈贵良:“……”
陈兴华继续说道:“销路。。。
车子驶入云南昭通时,天光微亮。山雾如纱,缠绕在陡峭的崖壁之间,远处村落若隐若现,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许风吟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闭眼片刻。一夜未眠,他梦到了小禾??那个瘦弱的女孩站在悬崖边,手里攥着那部老年机,对着天空一遍遍重复:“妈妈,我今天吃了鸡蛋。”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被风吹散。
张老师从后座醒来,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站是镇雄县的一所寄宿制初中,叫‘云岭中学’。校长说最近三个月,已经有四个学生出现自伤行为,其中两个割腕,一个吞药,还有一个在宿舍墙上写满了‘我不该出生’。”
赵医生翻看刚收到的心理评估报告:“全部来自单亲或重组家庭?”
“不止。”张老师低声,“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曾是留守儿童,现在父母回乡务工,可关系早已断裂。孩子觉得‘你们不要我的时候我去哪都行,现在回来了,凭什么管我?’”
许风吟睁开眼,望着前方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像一条沉默的蛇爬向云端。“这不是叛逆。”他说,“这是信任崩塌后的自我放逐。他们不是不想被爱,而是不敢再信。”
抵达学校已是中午。云岭中学建在半山坡,红砖围墙斑驳脱落,操场边缘堆着废弃的课桌椅。十几个学生围坐在食堂外的石阶上,低头玩手机,神情漠然。一个穿黑夹克的男孩独自坐在角落,左手手腕缠着纱布,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
“那是周远。”龙校长的朋友、现任德育主任悄悄介绍,“初二年级,成绩曾经年级前十。去年父亲车祸去世,母亲改嫁外地,把他托付给舅舅。前天他在浴室用剃须刀划了自己,被室友发现送医。醒来后一句话不说,只写了三个字:‘我没哭。’”
许风吟心头一震。
没哭??不是因为不痛,而是早就学会了把眼泪咽回去。
下午,他们在礼堂布置临时工作室。彩纸、黏土、录音设备一一摆开,还带了一台投影仪。这次的主题是“如果声音能穿越时间”。
“我们不做访谈。”许风吟对老师们说,“我们做一场‘声音剧场’??让孩子写下想对某个人说的话,录下来,配上音乐和画面,匿名播放。不追问是谁写的,只回应那份情感。”
傍晚,学生们陆续走进礼堂。灯光调暗,投影幕布缓缓落下。许风吟按下播放键,第一段音频响起:
>“爸,你说过考进前十就带我去海边。我现在是第二名……可你坟头的草,已经比我高了。”
配乐是轻柔的钢琴曲,画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男人抱着小男孩站在沙滩上,笑得灿烂。礼堂里一片寂静,有人开始低头抹泪。
第二段:
>“妈,你走的时候说‘等我混出头就接你’。你现在住在新家,朋友圈晒着旅游照。我在学校被人打,不敢告诉你,怕你觉得我给你丢脸。”
画面切换成一张撕碎又粘好的全家福。
第三段:
>“老师,你说我‘朽木不可雕’。可我每天晚上都在抄数学题,抄到凌晨两点。我不是笨,我只是……太想让你看得起我一眼。”
幕布上浮现出一页页密密麻麻的练习本,边角烧焦了一块??那是某个孩子曾想烧掉自己的作业。
礼堂里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那个叫周远的男孩,低着头,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最后一段响起时,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
>“我自己,对不起。
>我不该因为你爸妈离婚就觉得自己是累赘。
>不该因为你爷爷说‘要是没你,家里也不会这么穷’就相信自己不配活着。
>可我真的好累啊……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抱抱小时候的自己,告诉他:你会活下来的,而且活得值得。”
声音戛然而止。
灯光缓缓亮起。没有人说话,只有啜泣在角落轻轻回荡。
许风吟站起身,声音平静却有力:“这些话,没有一句是软弱。它们是最勇敢的声音??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选择说出真实。”
他看向周远:“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一封信,或者录一段音。不用署名,也不用当场播放。我们可以替你保管,直到你想听的那天。”
夜深人静,许风吟回到宿舍整理资料。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他开门,只见周远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能……录个音吗?”他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当然。”许风吟让开身,“进来吧。”
男孩走进屋,坐到录音机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话筒。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