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录音机:“那我们现在录一句话,放进风筝里,好不好?”
小满犹豫良久,终于凑近话筒,轻声说:
>“妈妈,我和小禾都好。你要是累了,就回来歇歇。家里的门,一直没锁。”
录音结束,她的眼泪无声落下。
许风吟将这段声音刻录进U盘,放进蝴蝶风筝的骨架中,又系上一个小铃铛??和阿月那只一样。
放风筝那天,天空阴沉,风却极大。孩子们在山坡上奔跑,笑声被风吹散。小满的蝴蝶飞得最高,红翅在灰云间翻飞,铃铛清脆,像一声声呼唤。
突然,雷声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
孩子们尖叫着四散奔逃。风筝一根接一根坠落,唯有那只蝴蝶,被狂风卷着,直冲云层,转瞬消失在雨幕深处。
小满站在原地,浑身湿透,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许风吟想拉她回去,却被她轻轻推开。
她仰着头,雨水混着泪水流下脸颊,嘴唇微颤,终于喊出一句:
>“妈妈??!”
那一声撕心裂肺,像是十年积压的孤独与期盼,在暴雨中轰然炸裂。
许风吟怔住了。
赵医生迅速记录:**选择性缄默倾向解除,情感释放完整,语言功能恢复初步验证**。
老周站在屋檐下,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是泪。
当晚,小满破天荒走进心理工作室。她拿起黏土,捏了三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女人脚下有一道裂缝,像是要离开;小女孩伸手拉着她,力气太小,身体被拉得倾斜。
“她怕妈妈走。”赵医生低声对许风吟说。
许风吟蹲下:“如果你能许一个愿,让妈妈听见,你会说什么?”
小满低头,许久,才小声说:
>“我不怪你走。我只是……想你抱抱我。”
许风吟心头剧震。
他想起王建国作文本里那句:“如果我不聪明,你还爱我吗?”
想起阿木日记中的血字:“我想,要是我死了,爸妈会不会回来?”
想起阿月抱着风筝哭喊:“别丢下我。”
原来,所有孩子的沉默,都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怕说了也没人听;
他们的梦,不是不想飞,而是怕飞得太远,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轻轻握住小满的手:“你的声音,已经传出去了。风会带给她。”
三天后,老周带来一个消息:小满的母亲联系了村委会,说她在广东的工厂停工,想回来一趟。
“真的?”小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老周笑着递过一部老年机,“她刚打来电话,听着你录的那句话,哭了半小时。”
小满颤抖着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却不敢按下回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