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良从休息室出来,在前往颁奖大厅的途中,一路遇上不少的企业家和机构代表。
小马哥今天也来了,他的身份是颁奖嘉宾。
众人被引导去落座,静静等待着颁奖礼开始。
全场灯光熄灭,继而音乐响。。。
许风吟把手机放在床头,屏幕还亮着那条来自新疆的信件扫描图。窗外夜风穿过楼宇间隙,吹动窗帘的一角,像谁在轻轻掀开旧事的封皮。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上面用红笔写着:“未完成的声音”。
这是他从不示人的私藏??那些没能抵达终点的回声,那些石沉大海的呼唤,那些被系统标记为“失联”或“无效匹配”的留言。阿木母亲的归来像一道光劈开了黑暗,可更多的故事仍在风雨中飘摇。
他抽出其中一张纸,是三个月前收到的一封手写信复印件。寄信人叫格桑梅朵,西藏那曲一名小学五年级女生。她的声音记录只有短短三十秒,背景有羊群走过的蹄声:
>“爸爸,你去年说要去拉萨打工,回来给我买彩色铅笔。可你现在电话打不通,老师说可能你出了事。
>我每天晚上都对着雪山喊你名字,但风太大,它带不走我的话。
>如果你能听见,请告诉我你还活着。”
许风吟曾通过当地教育局辗转联系,却只得到模糊答复:那年冬天雪崩封路,有几名务工人员失踪,名单未公开。格桑梅朵的父亲姓次仁,名字太常见,如同草原上的石头,无从辨认。
他凝视着信纸上歪歪扭扭的汉字,旁边还贴着一幅蜡笔画:一个小女孩站在帐篷门口,望向远方雪山,手里举着一支断了头的红色蜡笔。画纸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就为了买新铅笔等他回来。”
许风吟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高原凛冽的风声。他知道,在这片广袤土地上,还有无数个格桑梅朵正把思念折进纸船,放入冰河,却不知流向何方。
第二天清晨,他拨通了青海央金的电话。“我想去趟那曲。”他说,“带着录音笔和纸。”
“那边现在还在下雪,路况很差。”央金顿了顿,“但如果你去,我可以帮你联系牧区学校的老师。”
“不是我去就行。”许风吟望着墙上那一排照片??阿木与母亲相拥、马小满第一次露出笑容、巴图父子在蒙古包前放风筝,“我想让‘声音角落’跟着我去。我们要做一个流动的站点,一辆会说话的车。”
一周后,一辆改装过的白色厢式货车停在成都郊外的工作室门口。车身漆着蓝绿色波纹图案,像是流动的河水。车顶装有一根短天线,内部设有简易录音区、书架、折叠桌椅,以及一个可以打印信纸的小型打印机。车门上写着:“心灵森林?移动声音站”。
林晚来了,背着她的老相机;赵医生也请了假,带上心理干预手册和便携药箱;连退休语文教师张老师都坐了一夜火车赶来,怀里抱着一摞学生写的诗。“我也想看看,这些字能不能飞到更远的地方。”她说。
他们出发那天,春寒料峭。沿途翻越折多山时,雪花扑打着车窗,宛如无数欲言又止的唇。抵达那曲已是第三日黄昏,天空低垂,云层灰白如陈旧棉絮。学校破旧的操场上,孩子们穿着厚重藏袍列队迎接,眼神里混杂着好奇与怯意。
格桑梅朵站在队伍最后,瘦小,辫子编得不太整齐,右手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当许风吟介绍“移动声音站”时,她始终低着头,直到林晚蹲下来,轻声问:“你愿意教我们跳锅庄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
夜晚,篝火燃起,藏族老师们拉着孩子们围成圈,歌声悠扬地响彻旷野。格桑梅朵终于笑了,拉着林晚的手转圈,辫梢飞扬。许风吟悄悄打开录音笔,录下了这串清亮的笑声。
第二天,他在车上设立了第一个临时“声音角落”。没有规则,没有题目,只有一叠蓝色手工纸、一支录音笔,和一句提示语:“你想对谁说点什么?”
起初无人靠近。直到下午,一个小男孩偷偷溜进来,红着脸说想给去世的爷爷录句话。接着是女孩,说想告诉在内地读书的姐姐自己很想她。再后来,有人念诗,有人唱童谣,有人只是沉默地写下名字。
傍晚时分,格桑梅朵出现了。她站在车门前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彩色铅笔??橙色的,顶端削得尖尖的。
“我能……写一封信吗?”她问。
许风吟递给她纸和信封。“当然。”
她低头写了很久,字迹一笔一划极认真。写完后,她将信折成一只小小的鸟,放进录音笔旁的木盒里,并附上一张纸条:“请把它放进河里,或者风里,只要能带走就行。”
许风吟没有打开看。但他记得她在写作时,眼角有泪滑落,却没有哭出声。
当晚,他们决定组织一次“放声仪式”。所有人聚集在学校后山的冰湖边,每人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心事的纸。许风吟点燃几盏电子灯笼,挂在枯枝上,像星星坠入人间。
“今天我们不说告别。”他对孩子们说,“我们说:我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孩子们陆续将纸折成船、鸟、蝴蝶,轻轻放在冰面裂缝中流淌的水上。水流缓慢,载着微弱的光前行。格桑梅朵最后一个上前,她放下的是一只双层纸船,里面藏着那支橙色彩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