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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冻结（第2页）

>是我们对‘终结’的渴望。

>我们想要一个终点，于是造出了系统。

>现在，你们推翻了系统，

>可如果你们还想建一个新的‘完美世界’……

>那么，下一个牢笼，已经动工了。”

江星野猛地合上解码仪电源。

屋里陷入短暂的黑暗。

“他说得对。”小禾在黑暗中开口，“我们太急于宣布胜利了。可这场革命的本质，不是更换统治者，而是**废除统治本身**。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规划‘新秩序’，哪怕是以自由为名，也会立刻种下专制的种子。”

“那我们怎么办？”江星野问，“什么都不做？任由混乱蔓延？”

“不是不做。”小禾点燃一支蜡烛，火光映照她眼中流转的星图，“而是要做‘不确定的事’。比如，公开所有被封存的实验记录；开放全球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允许任何人发起一场可能颠覆现有共识的思想实验。我们要做的，不是建立规则，而是制造**足够的歧义**，让任何想要垄断解释权的人都无法立足。”

江星野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与释然：“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让自己变得多余？”

“正是如此。”艾琳在门口接话，“当每个人都能自由提问，当每个答案都被质疑所环绕，权威自然瓦解。我们不是领袖，只是第一批醒来的人。而真正的目标，是让更多人拥有‘醒来’的能力，哪怕这意味着他们会质疑我们、反对我们、甚至否定我们曾经坚信的一切。”

三天后，全球直播开启。

没有主持人，没有舞台，只有一块悬浮于日内瓦湖面上的透明屏幕。江星野站在这块屏前，面对亿万双眼睛。他没带讲稿，也没有修饰语气。

“我是江星野。”他说，“第十四号实验体，反抗者，幸存者。但现在，这些标签都不重要了。我想告诉你们的，不是该信什么，而是该怎么怀疑。”

他停顿片刻，望向镜头深处。

“澄心系统曾告诉我们：混乱导致苦难，秩序带来和平。所以我们交出了思想，换取安稳。可事实是，那份安稳建立在无数被抹去的问题之上。母亲临终前的质问，孩子对公平的第一反应，恋人之间无法言说的不安??这些都被定义为‘冗余噪声’，清除干净。”

“而现在，新的意识网络正在形成。它不会给你们答案，也不会许诺天堂。它只会不断提醒你们：**你们有权困惑，有权不信，有权在众人皆醉时保持清醒，也有权在众人皆醒时选择沉睡。**”

“从今天起，所有教育机构必须开设‘未知学’课程，教授如何提出好问题，而非背诵标准答案；所有政府决策需附带‘不确定性评估报告’，列出该政策可能引发的未知后果；所有科技发展必须经过‘反向伦理审查’??不是问‘能不能做’，而是问‘如果不做，我们会失去什么？’”

台下一片寂静。

然后，掌声如雷。

但江星野知道，这掌声中藏着恐惧。人们欢迎变革，是因为他们以为变革会带来新的确定性。可他给他们的，恰恰是**永无止境的不确定**。

当晚，他在村外的小溪边遇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她约莫十二三岁，赤脚踩在水中，手里捧着一本烧焦边缘的书。

“你是江星野吗？”她问。

“是。”他答。

“我读过你的笔记。”她说，“你说要警惕新生的权威。可你现在说的话，正在变成新的真理。”

江星野怔住。

女孩把书递给他。封面几乎焚毁，只剩一角写着《被禁止的十万个为什么》。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他小时候写的一篇作文：《如果星星会疼，我们还能许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