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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无相古今无相吉凶（第3页）

吴量心头一震。那是传说中第一株灵菇诞生之地，也是所有菇师最终归宿的禁地。据说踏入其中者，无不神智迷失，化作菇奴。

“母体扎根于众生执念之下。”观自在低声道，“唯有以‘不信’为引，‘断信’为刃，‘纯净之血’为钥，方可深入渊底，将其彻底焚毁。”

说完，他转身欲走。

“等等！”吴量叫住他，“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你不怕被佛国清算？”

观自在停下脚步，背影萧索：“因为我记得我的名字。我曾是个凡人，名叫陈砚，是个不愿签字画押的书生。”

言罢，身影渐淡，终归虚无。

金莲上的罗汉怒极，欲追击问责，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制，动弹不得。显然，观自在的地位远非他所能抗衡。

待其离去，吴量久久伫立，望着手中那株已然缩小如豆的断信菇，轻声道：“接下来，去葬菇渊。”

言招娣点头：“可我们怎么进去？那里被九大封印守护，连飞鸟都无法靠近。”

“有人能带路。”吴量望向远方群山，“还记得百晓生提过的‘冥河判官’吗？他说他在忘乡河里见过千千万万个失败者……也许，那些亡魂并未真正消散。”

他蹲下身，将断信菇轻轻埋入土中，低语：“再借你一次力量??唤回那些不肯安息的灵魂。”

泥土微动，一圈涟漪自埋葬处扩散，迅速蔓延至整条忘乡河。河水再次翻涌，这一次，浮起的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一具具身披残甲、手持断剑的枯骨。他们眼窝中燃着幽蓝火焰，排列整齐，面向吴量，齐齐单膝跪地。

为首一具骸骨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古老的印记??正是早已失传的“反契盟”徽记。

那是上古时期一群反抗信道统治的修士联盟，全军覆没于葬菇渊前。

“你们愿意再战一次吗？”吴量问。

骸骨缓缓点头，火焰跳动如誓。

当夜，一支由活人、残魂与一株会走路的断信菇组成的队伍，悄然离开忘乡河，朝着西南方向的绝域进发。沿途所过之处，凡有灵菇生长之地，皆自动枯萎；凡有契约留存之所，纸张无火自燃。

消息如野火燎原，传遍诸洲。

有人称吴量为救世主，有人骂他是祸乱之源。各大门派分裂成两派：一派誓死捍卫信道正统，派出杀手追杀；另一派则暗中联络，希望加入“断信之盟”。

而在这一切喧嚣背后，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七日后，队伍抵达葬菇渊外围。

只见一座倒悬巨山悬浮于云海之上，山体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蠕动菌斑，仿佛整座山本身就是一株巨型活菇。山脚之下，九座石碑环绕成圈，每一块都刻着不同文字，却是同一句话：

>“入此门者，永失其名。”

言招娣握紧吴量的手：“准备好了吗？”

吴量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说，如果我们全都死了，会不会也变成河底的一粒尘埃？”

“不会。”她坚定道，“我们会成为后来者的路标。”

他点头，转身面对众魂兵：“最后一程，不必相送。若我们未能归来，请将断信菇种散播至五湖四海??哪怕只剩一株存活，也算赢了。”

亡魂们静静注视着他，火焰摇曳，似在默许。

吴量深吸一口气，牵起言招娣的手，迈步走入封印之门。

刹那间，天地失声。

而在他们身后，最后一片落叶悄然坠地，压住了一枚刚冒出头的嫩绿菌芽。

那芽微微一颤，继续向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