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时,记者问:“您觉得这个项目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吕尧望着窗外熙攘街道,轻声道:
“不是改变世界,而是让每个觉得自己微不足道的人明白:你的声音,值得被这个世界认真对待一次。”
夏日初临,“倾听小屋”全球站点突破一千个。从高原哨所到海岛渔村,从跨国公司办公楼到农民工子弟学校,那一盏盏暖黄灯光串联成网,如同大地上的星河。
某夜,吕晓晨忽然钻进父亲书房,举着自己的平板:“爸,我录了个东西,你能听一下吗?”
吕尧戴上耳机,听到女儿清脆的声音:
>“我是吕晓晨,九岁。今天我不想弹钢琴,但我喜欢画画。老师说我画的大树像一团爆炸的头发,可我觉得它是在跳舞。我还想告诉你,上次你说会一直听着我说真话,所以我现在要说??我爱你,比宇宙还要远的那种爱。”
他摘下耳机,把女儿紧紧搂进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第二天清晨,他又一次走进“回音井”测试空间。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站着。几秒钟后,耳机中传来无数交织的声音??有笑、有哭、有低语、有呐喊,像一场跨越时空的合唱。
其中一道声音清晰可辨,是他母亲生前最爱哼的那首老歌: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嗲嗲……”
那是AI根据千万条亲情类录音合成的虚拟声景,却足以击穿最坚硬的心防。
吕尧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他知道,这场关于倾听的革命远未结束。仍有无数声音被困在喉咙里,仍有太多眼泪未曾落地。但他也清楚,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出真心话,就会有另一个人愿意蹲下来,说一句:“我在。”
而这,便是救赎的开始。
雨季再次来临。城市在湿润中舒展筋骨,老旧楼房外爬山虎疯长,裂缝里的野花悄然绽放。一辆辆蓝色集装箱驶过积水的街道,灯光映在水洼中,像一条条发光的河。
在某个不起眼的社区广场,“心理晨会”准时开始。广播里响起《我在》的旋律,人群渐渐安静。一个拄拐老人缓缓举起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
他声音沙哑,却格外清晰:
>“老伴走了五年了。我一直憋着一句话没说出口??对不起,当年不该为了五十块钱奖金让你加班到半夜,不然你也不会在路上出事。”
>
>“今天我说出来了。你要是听见了,就托个梦给我吧。我想看看你穿新旗袍的样子。”
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湿漉漉的叶子。没有人回应,可所有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下了。
吕尧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掏出手机,在备忘录写下新的句子:
**“所谓治愈,从来不是忘记疼痛,而是终于学会带着伤口好好说话。”**
天边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洒下,照在那辆“倾听小屋”的灯牌上。四个字熠熠生辉:
你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