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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周雨薇写陈末的采访提纲（第2页）

“谢谢。”他说，“也谢谢你帮她保管。”

姑娘笑了笑：“其实……我也留了一份。昨晚我对着阳台那棵小苗说了句‘妈，我想你了’，结果今早叶子上写着‘傻孩子，多吃点饭’。”她声音有点哽，“我都快三十了，她要是还在，肯定又要唠叨我熬夜。”

周衡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以前总觉得她说的话烦。”姑娘低头整理零钱，“现在才明白，那些?嗦，才是最想听的声音。”

“那你以后多说说。”周衡轻声说，“它们会记住的。”

她点点头，眼眶微红。

回到家，周衡将红烧肉加热，摆在餐桌上。小雨闻香而来，绕着他脚边转圈。他切下一小块放进猫碗，又取出相机，拍下这一刻：热气升腾，阳光斜照，窗外雪花仍在飘落，金蓝树静立如守望者。

他打开电脑，登录“听见”平台。私信列表里多了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陌生ID：

>“我是清源村小学的张老师。昨天孩子们做了个实验：每人写下一件最想让某人知道的事，埋在‘记得’树周围。今早，所有纸条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每片叶子背面都出现了回复。有个孩子写‘爸爸从来不抱我’，叶子回‘我不是不想，是我怕自己不会爱你’。另一个孩子写‘妈妈走后我就再没听过生日歌’，叶子回‘每年我都唱给你听，只是你睡着了’。

>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树的机制，还是……人心终于敢说出真相。

>但我想告诉您：您种下的不只是树，是勇气。”

周衡读完，久久无法动弹。

他想起自己也曾多年沉默，以为坚强就是不说痛，以为父爱就是扛下一切。直到失去后才明白，真正的坚强，是敢于在活着的时候袒露脆弱。

他回了一条私信：

>“请替我告诉孩子们：被听见的前提，是先开口。哪怕声音很小，也没关系。因为这个世界，一直在等你说出口的那句话。”

发送之后，他关掉电脑，走到书桌前，翻开那本李阿姨留给他的菜谱笔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许多小纸条，每一张都记录着一道菜背后的故事。比如“糖醋排骨”旁写着：“1987年，儿子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我紧张得烧糊了两次。”“清蒸鱼”边上画了个笑脸：“老伴临走前最后一顿饭，说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次。”

他一页页翻看，忽然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新写的字迹??不是李阿姨的，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稚嫩却认真：

>“周叔叔：

>我偷偷抄了你女儿喜欢的面条做法，藏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如果你哪天想吃，我可以来做。

>我孙女说，爱是可以学的。

>??王叔”

周衡愣住，随即笑出声来。

他竟不知，楼上那位寡言少语的退休工人，这些年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生活，记下他的习惯，甚至学会了做那碗面。

当晚，他拨通王叔电话：“明天能来吃饭吗？我想尝尝你做的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成啊。我连葱花都切好了。”

第二天中午，王叔准时敲门。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毛衣，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热气腾腾。汤底清澈却不寡淡，豆瓣酱红亮诱人，面条根根分明，上面撒着翠绿葱花，还有一颗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照你说的做法来的。”王叔有些局促，“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周衡接过碗，坐下来慢慢吃了一口。咸辣适中，面劲道十足，正是那种“家”的味道。

“真好吃。”他说，声音微哑，“比我做的还好。”

王叔咧嘴一笑，眼角皱纹舒展：“那以后常来蹭饭呗。”

“好。”周衡点头，“不过下次换我做。我学了李阿姨的红烧肉，就差实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