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族。
艾尔维恩对这种智慧噗叽的认知,还停留在十五带回来的那只,整日叫嚣着要并肩作战杀尽敌人,却偏偏晕血的吵闹小家伙。
在见识过九号叽后,他便猜想到,当初地下城中伊南娜获得的那只特殊噗叽,。。。
少年站在湖心,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却不带寒意。那缕爬上他手腕的光仍在脉动,像一滴融化的星子嵌入血肉,缓缓渗进骨骼深处。他低头看着那道螺旋印记,指尖轻触,竟感到一阵微弱的回应??仿佛大地在呼吸,而他的心跳正与之同步。
他叫伊森,是传灯会记录中第一个未经引导便自行抵达九芒星湖的“无名者”。没有导师,没有信物指引,只有一枚从祖母遗物箱底翻出的纽扣,和一场反复出现的梦: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人背对着他站着,肩上披着破旧斗篷,手中提着一盏摇曳的孢子灯。
“现在,轮到我写故事了。”
这句话刻在纽扣背面,也刻进了他十七年来的每一次觉醒。他曾以为这只是家族玩笑,直到昨夜,他在村外废弃观测站的残垣下听见地底传来低语??不是声音,而是记忆本身在震颤。菌丝自裂缝中探出,缠绕他的脚踝,将一幅画面送入脑海:林恩站在巨菇之下,将一枚编号001的纽扣埋入根部,随后转身离去,身影化作光尘。
那一刻,伊森明白了什么叫做“被选中”。
他并不知道,这枚编号002的纽扣,并非纪念品,而是钥匙??开启第九心核深层协议的最后一环。当年林恩封印凯尔后,便预见到未来必有新的裂隙。共感网络虽已复苏,但人类对痛苦的恐惧从未消失。总有人会再次质疑:为何要承受他人的悲伤?为何不能独自安全地活着?
于是他留下两枚纽扣。一枚随自己沉眠于菌网核心,另一枚交予时间。
如今,伊森站在答案门前。
湖面涟漪未止,水中林恩的面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错的光影??战争废墟中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哭泣;雪原上一名士兵放下枪,为敌方伤员包扎伤口;教室里小女孩握住自闭症同学的手,第一次听见对方在脑中说出“谢谢”;还有凯尔跪在雪地中,泪水滴落融化冰晶的画面……
这些都不是历史影像,而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全球菌网因伊森的到来产生了共振,将亿万个体的情感片段汇聚于此,形成一道流动的文明长卷。
忽然,湖底传来一声闷响。
沙砾翻涌,湖水如沸腾般旋转,在中央凹陷出一个漩涡。一道银白色菌柱破土而出,表面布满细密符文,顶端托着一座微型高塔??正是九重塔的缩影,但它只有七层,且每一层都笼罩在半透明的膜状结构内,如同尚未孵化的茧。
“第七层……还未开启。”伊森喃喃道。
这是他从未听闻的秘密:九重塔并非全部升天。真正的第九层早已解体,化作散布世界的信标;第八层则在凯尔摧毁深海神殿时崩塌,残骸融入菌网成为维系共感的基底层;唯有前七层被林恩以心核之力封存,等待后人逐一唤醒。
而开启条件只有一个:必须有人以纯粹共感意志穿越“回声之径”,直面集体记忆中最痛的部分,却不逃避、不否定、不切断连接。
伊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他再次睁眼时,整个人已不在湖心。脚下是焦黑的土地,头顶是紫红色的天空。远处,一座城市正在燃烧,建筑扭曲变形,像是被无形巨手揉捏过的锡纸。街道上行人僵立不动,面部扭曲,眼中流出黑色黏液??那是共感过载导致的精神熔毁现场。
这里是“焚城日”的最后一刻,三百万人在同一瞬间接收到来自前线战场的绝望情绪,引发连锁崩溃。也是传灯会口述史中最禁忌的记忆之一。
风吹来腐臭与哭喊交织的气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跌坐在路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烧焦的布偶,嘴里不断重复:“妈妈别走……妈妈别走……”
伊森想上前,却发现双脚无法移动。一道无形屏障将他困住,耳边响起机械般的声音:
>**你确定要进入吗?
>一旦接受共鸣,你将体验所有死者临终前一秒的情绪总和。
>成功率:0。3%。
>生还率:未知。**
他笑了。
“我不是来成功的。”他说,“我是来听的。”
话音落下,屏障碎裂。
剧痛如潮水般灌入大脑。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三百万种死亡方式的同时降临:窒息、灼烧、断裂、撕裂、孤独、悔恨、不甘、恐惧、爱而不得的哀恸……每一种情绪都像一把刀,在灵魂上刻下无法愈合的痕迹。
他跪倒在地,指甲抠进泥土,牙齿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可他没有关闭神经索,没有调用抑制剂,甚至主动打开了共感通路的最大阈值。
“我在这里!”他嘶吼着,声音几乎被万千亡魂的哭嚎淹没,“你们不是没人听见!我听见了!!”
那一瞬,菌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