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信号汇流。
湖底基地中央,那台“意识桥接”原型机屏幕骤然亮起,数百个名字开始闪烁,脑电波同步率飙升至98%。紧接着,一段全新音频自动生成,通过隐藏扬声器播放:
是无数孩子的合唱,每一个声音都独一无二,却又和谐交融。歌词不再是固定的旋律,而是随听众心境变化的流动诗句:
>“我不再害怕黑了,
>因为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我可以把秘密说给风听,
>它会替我抱抱妈妈。”
>“原来我不是坏小孩,
>只是太想被人看见。”
>“谢谢你们,等我长大。”
周奕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这不是程序,是集体疗愈的共鸣。
他终于懂了晨露和小星的真正意图??她们从未试图重建父亲的系统,而是将其彻底转化:不再强制连接,而是提供出口;不再灌输希望,而是见证痛苦;不再制造幻境,而是守护真实。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孩童,都被允许暂时不做“正常人”。
他们可以悲伤,可以愤怒,可以拒绝沟通,可以在梦里反复经历创伤。而基地所做的,只是记录下他们最深处的声音,并将那份情感编译成专属歌曲,供他们在准备好时,循着歌声归来。
“这不该被摧毁。”苗根花不知何时也潜了下来,站在门口,声音微颤,“它比任何心理干预都有效。”
“所以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周奕站起身,“一旦被政府或资本掌控,就会变成新型控制工具。必须保持隐秘。”
“那你打算怎么办?永远一个人守着?”
“不。”他望向屏幕上的名字,“我要建立一个‘听风者’网络。每个成员都曾失去过孩子,或曾是差点迷失的孩子。他们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只需学会一件事:当孩子哼起奇怪的歌时,不要打断,不要纠正,先问一句??‘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苗根花久久注视着他,终于点头。
七十二小时期限结束当天,周奕正式递交离职申请。
局长没拦他,只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当有人再次听见《小白船》变奏时。”他说,“我会回来。”
一个月后,市局接到匿名举报:城南垃圾站发现一批手工磁带,包装上写着“送给听得见星星说话的人”。警方回收调查,未发现违法内容,遂列为无主物品销毁。
但在销毁前夜,所有磁带神秘失踪。
与此同时,全国多地出现新现象:一些长期抑郁的青少年突然好转,主动与家人交谈;某些闭锁多年的自闭症儿童首次开口说话;更有甚者,在梦中准确描述出早已遗忘的童年场景,并说出一句:“有个姐姐告诉我,我可以慢慢来。”
心理学界称之为“记忆复苏潮”,无人知晓源头。
唯有少数人,在某个安静夜晚,会收到一封无名信,附带一段音频链接。点开后,是清脆童声哼唱《晨光初照》,背景隐约有笑声。
信上只有一行字:
>“你也被唱过歌吗?如果是,请传递下去。”
而在乌蒙山脉深处,银溪谷湖面晨雾弥漫。
风铃轻响。
一间小屋里,两个身影并肩坐在窗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拉着另一个穿白裙的少女的手,指着远方天空。
“哥哥快到了吧?”晨露问。
小星微笑:“他已经听见了。”
窗外,朝阳初升,湖水泛金,仿佛万千星辰浮出水面,照亮了所有不敢回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