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奕眼神锐利,“它们看似随机,实则有规律。你看??”他在地图上标出六个接收点,“每处信号出现的时间间隔,恰好对应《晨光初照》五个主音符的时长比例。这不是巧合,是密码。”
他快速推演,指尖划过屏幕。“如果以市中心为圆心,按五度循环音程向外延伸,下一个信号点应该出现在……西郊老纺织厂。”
“那里早就拆了。”苗根花皱眉。
“但地下管网还在。”周奕已走向门口,“九十年代市电台曾在那里设过临时中继站,后来废弃,入口被水泥封死。可那种老式发射系统,只要有电源,就能重启。”
暴雨再度倾盆而下。
两人驱车抵达西郊时,夜色已深。荒芜厂区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钢架如同巨兽骸骨耸立在黑暗中。周奕手持便携式频谱仪,沿着地下通道入口前行。空气潮湿发霉,脚下碎石咔嚓作响。
突然,仪器蜂鸣。
“有信号!”苗根花低头查看,“强度正在上升,频率……正是那个变调版《小白船》!”
前方尽头,一道铁门半掩。推开门,竟是当年的中继控制室。墙角一台老式磁带播放机正运转着,连接着改装天线。指示灯忽明忽暗,仿佛呼吸。
周奕走近,看到播放机旁放着一只布偶熊,右眼缺了一颗纽扣,左耳缝着歪斜的补丁线。他认得它。
“晨晨的熊。”他声音哽住,“火灾那天,我以为它烧没了。”
他轻轻拿起熊,在底部发现一行细小刺绣:**“给下一个迷路的孩子”**。
磁带自动弹出,B面贴着纸条:
>“哥哥:
>这次轮到你当寻宝人了。
>找到三个开关,就能听见所有人的心跳。
>第一把钥匙,在你说出第一个谎言的地方。”
周奕怔住。
谎言?
他闭眼回想。
很多年了。但他记得。
那是1997年冬天,晨露病重住院。医生说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说:“别怕,哥哥在这儿,明天就能出院。”可他知道,那是假的。她连睁眼都困难。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痛的一个谎言??为了让她安心睡去。
“市医院ICU病房。”他睁开眼,“第三住院部七楼东侧,我说那句话的地方。”
苗根花立刻联系技术组远程调取建筑图纸。“那里现在是档案储藏室,但电力系统仍保留原线路布局。如果她们改装过接口……”
“第二个开关会在我说出第一个真话的地方。”周奕继续念信,“第三个,在我最后一次哭出声的位置。”
苗根花看着他,忽然明白。“你说的‘真话’,是指承认无力保护她的时候?”
周奕点头。“2003年火葬场。我抱着她的骨灰盒,对着天空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那是我第一次承认失败。”
“最后一个呢?最后一次哭?”
他沉默良久。
“三天前。”他说,“在银溪谷,听完母亲唱歌的那一刻。”
三人地点相距甚远,横跨整座城市。但周奕意识到,这不仅是地理坐标,更是一条情感轨迹??从欺骗到诚实,从压抑到释放,最终抵达接纳。
他们分头行动。
苗根花前往医院旧址,在废弃配电箱内发现一枚微型发射器,嵌入老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传出一段机械合成音:“第一道门已开启。”
周奕独自前往火葬场。深夜园区寂静如墓,他站在当年焚化炉外的小院,掏出随身录音机。当他按下“录音”键,轻声再说一次“对不起”时,地面轻微震动。一块砖石移开,露出地下通道入口,壁灯自动亮起。
第三站,他回到银溪谷。
湖面依旧平静。他划船至中心,潜入水底密室。在操作台下方,触碰到一处隐蔽按钮。随着一声轻响,整座建筑的主控系统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