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离去后,我独自坐在院中,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远处山峦如铁,暮色苍茫。我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他们以为我会屈服于责任,会因“拯救苍生”而重返战场。但他们错了。
我林昭一生征战,杀伐果断,却从未忘记最初为何握剑??不是为了功名,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保护身边之人能平安度日,看一场春雨,吃一顿热饭,睡一个安稳觉。
而现在,我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这份平凡。
当晚,我完成了最后的封脉仪式。剧痛如万蚁噬心,七窍流血,意识几近溃散。当我终于挺过最凶险的阶段,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下。
就在此时,屋檐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人缓步走入院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手中提着一盏幽绿色的灯。灯焰跳动,映出他半张脸??赫然是已“死去”的裴仲!
“你果然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踏入他们的局。”
我强撑起身,冷冷道:“你不是死了吗?”
“死?”他冷笑,“我只是摘下了面具。真正死去的,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裴仲。现在的我,是‘守望者’第七代传人,职责就是监视你们这些‘钥匙’,确保仪式顺利完成。”
我心中一沉。守望者?那不是传说中负责看守黯星封印的隐秘组织吗?怎么反倒成了推动解封的人?
“你们疯了?放出黯星,世界会毁灭!”
“毁灭?”裴仲仰头大笑,“不,是重生!你们这些蝼蚁所谓的‘秩序’,不过是神明打盹时的梦呓。唯有星陨大地,万物归墟,新的纪元才能开启!而你,林昭,既是终结者,也是创造者??你体内流淌着最纯净的守门人之血,只有你能完成最后的献祭。”
他举起灯笼,灯焰骤然暴涨,化作一道绿芒直射我眉心。
我本能想躲,却发现身体如被锁住,动弹不得。识海深处,那枚封印已久的印记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东西要破壳而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的铃音划破雨幕。
裴仲动作一滞,惊疑不定地望向山下:“不可能……‘静心铃’怎会在此?”
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踏雨而来。她穿着素白衣裙,赤足踩在积水的石阶上,每走一步,脚下便绽放一朵白莲。她手中握着一柄小巧银铃,正是林家祖传的“静心铃”??据说能镇压邪念,清净魂魄。
“姐……”我喃喃出口。
来人正是我妹妹林晚。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轻轻擦去我嘴角的血迹,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哥,你说过,等打完仗就带我去海边看日出。现在,该兑现诺言了。”
她摇动银铃。
清音荡开,如春风拂雪,裴仲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扭曲,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雨中。
我怔怔望着她:“你……不是已经……”
“我昨晚就到了。”她轻声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封脉太危险,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逃,去天涯海角,再也不管什么帝国、什么黯星。”
我苦笑:“有些债,只能我来还。”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认真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别忘了回家的路。哪怕世界崩塌,我也在这儿等你。”
我点头,泪水无声滑落。
雨停了。
东方天际,一抹晨曦刺破云层,照亮整座岚山。
我知道,风暴即将来临。但至少此刻,我还拥有片刻安宁。
而这,便是我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