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痛,映尔之盲;
>以我之问,照尔之暗;
>回声归位,心狱自开。”
铜钱爆裂成光雨,洒向四面八方。
千里之外,正在用《审问录》逼供的官员突然僵住。他看见自己年幼的儿子被绑在椅子上,十个蒙面人围着他轮番发问:“你父亲是不是贪官?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而他自己,竟成了施刑者之一。
百里外,拖延赈灾的议员猛然呕血。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无限循环的会议厅里,每个人都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不救他们?”声音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直至淹没呼吸。
幽冥谷中,自称“新问者”的傀儡首领仰天怒吼,却发现自己的嘴再也说不出任何问题,只能一遍遍重复别人曾对它说的话:“你不过是个怪物!滚开!别靠近我!”
三天三夜后,余波渐息。
幸存者们纷纷前来问学院忏悔。有人交出了《审问录》原本,有人退还了强征的粮款,更有数十名曾滥用“提问权”的学者自愿进入荒山闭关,写下十万字反思录。
阿念没有见他们。
他独自走入深山,在一处悬崖边盘坐下来。这里曾是金海古最后一次讲学之地,石壁上仍残留着半句未写完的话:“真正的自由,不是……”
风很大,吹乱了他的衣袍。
这时,一个小女孩怯生生走近,手里攥着一枚铜钱。她不会说话,只会写字。她在地上写道:
>“他们都去道歉了。
>可我想知道??
>如果我也伤害过别人,但已经忘了,还算错吗?”
阿念看着她,很久很久。
然后他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慢慢写下:
>“当你开始问这个问题,
>那个‘忘’字,就已经碎了。”
小女孩怔住,眼泪无声滑落。
她掏出纸笔,又写了一行:
>“那我可以重新开始吗?”
阿念点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每做一件事前,先问自己:‘如果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会怎么问?’”
小女孩用力点头。
她转身离去时,风吹起她的裙角,铜钱从袖中滑落,嵌入泥土。第二天清晨,那里长出一棵小桃树,花瓣淡粉,蕊中似有微光流转。
消息传开,人们称其为“初悔之花”。
与此同时,极北晶塔再次震动。
卢景虽盲,却“看”到了一条全新的因果线正在生成??它不像以往那样连接个体与命运,而是贯穿整个文明的精神轨迹。这条线的起点,正是阿念建立“问狱”的那一刻。
“他做到了。”卢景轻叹,“他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消灭错误,但他让错误自己开口说话了。”
莫断风皱眉:“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过仁慈?有些人根本不配得到宽恕。”
“宽恕从来不是给他们的。”卢景微笑,“是给人类未来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天空忽现异象。
那颗金色星辰骤然膨胀,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光带,如同银河倒垂。而在光带中央,浮现出一座虚幻的城市轮廓??楼宇皆由文字构筑,街道流淌着思想的河流,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本打开的巨书,封面写着两个古老的大字:
**《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