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说到“不会伤‘人’”这个设定时,语气更是微妙。
这他妈哪里像个真龙该有的设定?!
上古时代,哪条真龙不是桀骜不驯视众生如蝼蚁?
偏偏这位不仅实力强得离谱,性情还如此……“善良。。。
夜色如墨,浸透江面。残阳最后的余晖被乌云吞噬,天地间只剩下那十七具尸体周围尚未散尽的黑气,在风中扭曲盘旋,似有不甘地低语。宁娴立于祭坛之上,指尖仍掐着水诀,可江流却不再回应她的意志??禹王令的气息如同一道无形天柱贯穿长江脉络,所有水灵皆俯首向南,仿佛在朝拜一位久违的君王。
她低头看着胸前裂开的玉佩,白素贞当年赠她时曾言:“此物连心,若你背离初心,它自会碎。”如今裂纹虽细,却已渗入命魂一丝寒意。她闭目,试图沟通体内神格,却发现原本温顺流淌的香火愿力竟变得滞涩不堪,像是被某种古老规则强行压制。
“守门人……”她喃喃,“他竟要以黄泉为锁,禹王为钥,重定江河秩序?”
话音未落,远处江心忽起漩涡。水浪翻涌成柱,一道身影踏波而来,竟是许宣去而复返!但他此刻的模样已与方才大不相同??双瞳彻底化作熔金之色,周身缠绕着无数幽蓝色的丝线,那是阴河之力凝成的“渡魂索”,每一根都连接着沉眠江底的冤魂。他的左臂已完全腐化,露出森然白骨,却不见血肉脱落,反似与某种玄冰融合,泛着冷冽光泽。
“你说对了一半。”许宣声音沙哑,如同万鬼同吟,“我不是要重定秩序……我是要毁掉旧章,烧出新路。”
宁娴后退半步,白莲法相自发浮现护体,花瓣层层绽开,洒下清辉。然而那光芒一触及许宣周身黑雾,便如雪遇沸汤,瞬间消融。
“你还记得窦窳为何堕入黄泉?”许宣缓步逼近,每走一步,脚下江水便冻结成黑色坚冰,蔓延至两岸。“因为他不愿再做朝廷的看门狗。当年大禹铸九鼎镇九州,本为平定灾厄、护佑苍生,可后来呢?历代帝王借禹王令操控江河,将水神当作役使奴仆,稍有违逆便削其神格、断其香火。窦窳不过想救一城百姓免于洪灾,擅自改道三日,就被圣王下令抽魂炼魄,永镇黄泉!”
他猛然抬头,目光刺破雨幕:“你们这些所谓正神,哪一个不是跪着拿香火的?宁娴,你口口声声忠君报国,那你告诉我??去年荆州大旱,为何你会听从户部尚书密令,故意堵塞支流,让三百村落干涸而亡?只为逼他们迁往矿区,充当矿奴?!”
宁娴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许宣冷笑,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鳞片,正是龙族信物,“我在黄泉深处见到了窦窳残魂,也见到了被囚禁在青铜殿中的‘前任’长江龙君。他在死前刻下一段记忆,交给了我。里面记载了近五百年来,朝廷如何用禹王令胁迫水神,制造‘天灾’以敛财、清民、立功。你们不是神,是刽子手。”
宁娴浑身颤抖,终于明白为何禹王令会选择许宣??那不仅仅是一件法宝,更是一把审判之剑,唯有真正看清这个世界虚伪本质的人,才能唤醒它的权能。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她嘶声道,“就算你掌控长江,难道还能推翻大晋?四方山神、洞府真人、佛门罗汉,哪一个不是依附庙堂而存?你点燃的是整个修仙界的怒火!”
“那就烧吧。”许宣平静地说,眼中金光暴涨,“我不怕火,因为我本就从灰烬里爬出来的人。宁娴,你知道黄泉最深处有什么吗?不是鬼魂,不是地狱,是一座倒悬的城池,城里住着数万未曾转生的灵魂??全是历朝历代因‘天灾’枉死的百姓。他们临终前最后一句话都是‘求神明救我’,可没人听见。现在,我听见了。”
他缓缓举起右手,那截白骨手臂竟开始生长出血肉,却是漆黑如墨,布满诡异纹路。九瓣黑莲印记在他胸口浮现,每一次跳动,都有新的黑丝自江底升起,缠绕上天空云层。
“我要让这座倒悬之城浮出黄泉。”他说,“我要让所有被遗忘的死者归来,站在活人面前,问一句:你们供奉的神仙,真的救过谁?”
宁娴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注入白莲法相之中。刹那间莲华绽放千层,清香弥漫十里,竟是不惜损耗本源,催动“净世莲焰”??传说中可焚尽一切邪祟的佛门真火。
“许宣!你已入魔道,纵有悲悯之心,也不该引黄泉入世,祸乱阴阳!”她厉喝,“今日若不除你,天下必将大乱!”
火焰席卷江面,所过之处黑丝尽数焚灭,连阴河虚影都被逼退数丈。许宣却只是抬手一挥,身后幽暗河流猛然暴涨,无数冤魂自水中探出身形,齐声哀嚎。那些声音汇聚成一道精神洪流,竟硬生生撞碎莲焰!
“净世?”许宣嘴角溢血,却笑得凄厉,“你们这些吃香火的家伙,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谈‘净’字?真正的污秽不在黄泉,而在庙堂之上,在你们每日接受跪拜时那一声声虚伪的‘感恩戴德’里!”
他猛地将禹王令插入江心。
轰??!!!
整条长江剧烈震颤,仿佛一条巨龙苏醒。万里水域同时掀起百丈狂澜,江底沉积千年的古船、兵器、骸骨纷纷浮出水面,组成一条横贯东西的“冥河舰队”。更有无数水族异象显现:龟丞背碑而出,蛇妖衔珠来朝,蛟龙伏波叩首,甚至连早已绝迹的夔牛也从深潭现身,仰天长吼。
天地变色,风云倒卷。
而在洛阳皇宫,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案前铜镜自行碎裂,映出的画面竟是长江之上,十七具官员尸体悬浮半空,口中吐出黑水,化作文字:
**“还债之时已至。”**
帝惊骇欲绝,急召国师入殿。可当国师掐算天机时,眉心血线崩裂,惨叫一声昏死过去。醒来后只说了一句:“禹王归位,龙脉逆流……大晋气运,断矣。”
与此同时,南方雷州山脉,那座荒庙中的铜钟再度震动,这一次,钟身锈迹剥落,露出内里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