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还活着?妹……结婚了吗?她小时候最怕打雷,睡觉一定要我讲故事……我走那天,她哭着说‘哥哥别走’……我答应她只去三天……可怎么……怎么过了这么久?”
“四十二年零七个月。”念归含泪点头,“但你不孤单。你的信号被记录了下来,成为后来无数搜救行动的数据参照。因为你,三年后国家建立了近海应急通信网;因为你,二十年后‘海上孤岛救援机制’正式立项。你是沉默的英雄。”
赵小海怔怔望着她,忽然咧嘴笑了,像个终于完成任务的孩子。
“那……我能走了吗?我想回家看看院子……我妈种的枇杷树……开花了吗?”
“开了。”念归坚定地说,“每年春天都开,金黄色的小花,香得很。村里人都说,那是你娘对着树说话,所以树也舍不得凋谢。”
话音刚落,整片海域开始震动。海底传来沉闷轰鸣,仿佛巨兽苏醒。五道光影齐聚甲板,整齐列队,敬礼。
>“报告指挥员!‘东海一号’全体幸存意识确认回收,记忆完整,意志未溃。请求退役归家!”
念归挺身立正,庄严还礼:“批准退役。祖国从未忘记你们。欢迎回家,同志们!”
金色光柱自天而降,贯穿云层,直抵海面。五道身影缓缓升腾,化作点点星辉,融入银河。临别之际,王建国回头望了一眼渔船残影,低声说:
>“下次台风天,记得关好舱门。”
李春来挥了挥手:
>“囡囡,爸爸回来了。”
赵小海最后看了眼手中的电码机,轻轻放下,微笑道:
>“信号……终于传到了。”
光芒散去,海面恢复平静。唯有那一串SOS的节奏,仍在仪器中微微跳动,如同余音绕梁。
次日清晨,渔船返航至沈家门渔港。当地渔民听说昨夜奇景,纷纷赶来围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岸边,颤巍巍地问:“听说……有个叫赵小海的魂回来了?”
念归走上前,将一枚从海底带回的铜质船钉交到她手中:“这是他在舱底藏了四十多年的信物。他说,若您见到它,就知道他从未食言。”
老人抚摸着钉子上的刻痕??那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姐安”。
她当场跪倒,嚎啕大哭。
“弟弟啊!姐姐等了你一辈子!每年织毛衣,都织两件!一件烧给你,一件挂墙上!你说好只走三天……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念归默默取出《归名册》,郑重记下四人姓名、籍贯、生平事迹及家属信息,并附上一句评语:
**“他们在黑暗中举灯,照亮的不只是自己的归途,更是后来者的航程。”**
返程途中,小满来电:“‘寻光站’全国联网进度已达67%。东北地下军工厂已确认存在异常电磁场,漠河哨所发现上世纪六十年代失踪巡逻兵的歌声残留……但我们遇到一个问题??有些家属不愿接受‘灵魂再现’的事实。他们说,宁愿相信亲人早已安息,不想再承受一次离别之痛。”
念归望着窗外飞驰的山河,轻声道:“那就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们不做打扰者,只做回应者。每一个光点的出现,都不是为了唤醒悲伤,而是为了让爱得以延续。如果有人不愿再见,我们就把名字刻进《归名册》,把故事讲给下一代听。”
她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所有站点:‘寻光者’的使命不是复活死者,而是治愈生者。当我们点亮一束光,真正被照亮的,往往是那些还在夜里行走的人。”
回到青山村那天,全村燃起了篝火。孩子们围着“昭阳阁”奔跑,手里举着自制的手电筒,模仿着SOS的节奏闪烁。林晚秋抱着女儿坐在门前石阶上,轻声哼唱《鸿雁》。
念归走进图书室,发现墙上多了一幅新画??是五个战士站在防空洞口微笑的样子,旁边写着稚嫩的字迹:“谢谢你们回来。”
她摸了摸玉佩,低声呢喃:“林昭阳,你看,他们都在回家的路上。”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登上后山?望台,打开陶片录音机,播放今日采集的记忆音频。海浪声、手电光、哭泣与笑声交织成曲。忽然,玉佩再次剧烈震动。
一行全新提示浮现:
>“检测到跨维度记忆共振,来源:未知。活跃度98。1%,具备实体投影能力。初步判定:非单一意识体,疑似群体觉醒前兆。坐标锁定:青藏高原可可西里无人区,昆仑山脉东段,古岩洞群遗址。”
念归瞳孔微缩。
那里,曾是上古文明传说中的“天门”所在。
她合上仪器,望向北方雪域尽头。一轮冷月悬挂苍穹,宛如开启的门户。
“下一个目标,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