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
瞬间,屋内的孩子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有的抱头蹲下,有的惊恐四望。连周默都感到胸口发闷,思维迟滞。
但赵哲站着没动。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蓝色弹珠灯,高高举起。
灯光透过玻璃,在墙上投出细碎光斑,像星群坠落人间。
“还记得吗?”他大声说,“共听的规则是什么?”
一个女孩颤抖着回答:“要……要说真话……”
“对!”赵哲声音坚定,“不管多难,都要说真话!闭上眼睛,想想你最想让谁听见你!”
孩子们陆续闭眼。
朵朵抱着布偶熊,嘴唇哆嗦:“妈妈……我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我看见你最后看了我一眼……你是在说‘快跑’……我一直记得……我一直记得……”
她哭了出来。
紧接着,其他孩子也开始低语:
“爸爸,我不是故意弄坏你手表的……”
“老师,你说我撒谎的时候……我的心碎了……”
“奶奶,你说死后要去天上……可我每天都在找你……”
声音越来越响,汇聚成一片潮水般的低鸣。
诡异的是??
随着孩子们的倾诉,那台情绪镇压仪的指示灯竟开始闪烁不定,嗡鸣声逐渐失衡,最终“砰”地一声冒烟停机。
三个男人震惊地看着仪器:“不可能!集体共情强度怎么会突破阈值?!”
“因为你们忘了。”赵哲一步步逼近,“真正的声音,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用心撞出来的。你们能压制频率,能干扰脑波,但你们压不住一颗心呼唤另一颗心的力量。”
他指向门外。
不知何时,村民们再次聚集。每人手里举着一盏灯??煤油灯、手电筒、手机闪光灯,甚至有人用玻璃瓶装萤火虫。光芒连成河,静静流淌在听见馆周围。
更远处,山坡上传来歌声。
是邻村小学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齐唱一首童谣:
>“小星星,亮晶晶,
>谁在夜里说心事?
>风听见,云听见,
>我也听见你……”
歌声飘荡,如同无数双手托起即将坠落的灵魂。
三个执法者互相对视,终于收起设备,默默上车离去。
当天傍晚,林振邦将U盘接入电脑。破解加密后,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中,年轻的陈婉清站在实验室里,面对镜头,神情决绝:
“我是清音计划B组研究员陈婉清。我宣布退出该项目。我们正在犯一个可怕的错误??把人类最基本的情感表达定义为疾病。悲伤不是病毒,愤怒不是感染,眼泪更不是需要消毒的污染物。如果我们继续以‘稳定’之名抹杀真实,那么终有一天,这个社会将只剩下听话的尸体,再无活着的人。”
她停顿片刻,眼中含泪: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请告诉我的儿子赵哲:妈妈不是懦弱地死去。我是为了让他能自由地哭、自由地说、自由地爱,才选择了沉默的反抗。
请替我活下去,带着声音活下去。”
视频结束。
房间里寂静如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