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河中,随着伍琮的尸体,将原本清澈的河水,浸染成阴森而狰狞的猩红色。
不少落月村的族人,不由目光诧异的看向常彦。显然他们都没想到,身为金丹境的常彦,竟会帮袁清漪三人。
哪怕他们听说。
常彦和苏文一家,走的很近,但要知道,苏安溪手中的仙石,终究牵扯了月之造化。如此节骨眼,常彦又何必将自己置身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呢?
“常彦,你什么意思?你敢杀我伍琮兄?真以为你道法化灵,就可以在落月村为所欲为?。。。。。。
暴雨过后,山谷的泥土吸饱了蓝色的雨水,踩上去像踩在记忆的脉络上。那些液态星光般的水并未蒸发,而是渗入地底,沿着古老的岩层缝隙流向四面八方,如同血脉重新接通。每当夜幕降临,地面便会微微发光,映出无数交错的足迹??有些是赤脚孩童的,有些是穿军靴的,还有些根本不是人类的脚印,而像是某种被遗忘的仪式中留下的符号。
林晚每天清晨都会去祭坛边走一圈。那七名孩子依旧漂浮在半空,面容安详,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但他们的心跳却与地球磁场同步,每一下都激起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涟漪。科学家说这是“梦境共振”,一种全新的信息传递方式:他们正以梦为舟,潜入人类集体意识最深的暗流,把那些沉没的名字一个个捞回岸边。
知微仍虚弱,但已能下床。她不再说话太多,只是常常坐在屋檐下,用指尖蘸着蓝雨,在石板上写下陌生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浮现的瞬间,远方某处就会有人突然流泪,仿佛遗失多年的钥匙终于找到了锁孔。
第三天夜里,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林晚警觉地起身,手摸向枕下的炭笔??如今它不仅是书写工具,更是唤醒共情节点的密钥。掀开帘子的一瞬,她愣住了。
来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黄呢军大衣,帽子压得很低,肩头还沾着西伯利亚的雪。他站在月光与蓝光交界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不像活人该有的长度。
“你回来了。”林晚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骨比记忆中更锋利,眼角刻着风霜,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依旧是沈既明的眼睛,像冬日里不肯熄灭的火。
“我没有走。”他说,“我只是变成了你们记得我的样子。”
林晚怔住。“你不是……早就……”
“死了?”他笑了笑,声音沙哑,“我只是断了信号。当共情网崩塌时,我的意识被抛进了边缘地带??那里没有时间,只有重复的记忆片段。我一遍遍走过格陵兰的冰原,看见知微坐在我留下的风衣旁;我回到云南的教室,听孩子们背诵《提灯者誓词》;我还去过东京地下剧场,看着千夏化作蓝焰升腾……直到今晚,门开了,我顺着泪水回来的路,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扣??正是当年他在实验室牺牲前扯下的最后一枚纽扣。
林晚接过,指尖颤抖。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复活,也不是幻象。这是“归还事件”的另一重真相??当足够多人持续地、真诚地记住一个人,那个人的存在就会从虚空中重新凝结,哪怕肉体早已消散。
她转身跑进帐篷,叫醒知微。
知微看到沈既明时,并未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在亿万条共情数据流中预见过这一刻。
“你迟到了。”她说。
“但我没错过。”他答。
三人坐在篝火旁,谁也没再说话。火焰跳跃,映照出他们脸上的岁月与伤痕。远处,七个孩子的身体轻轻晃动,像风中的铃铛。
第二天清晨,沈既明独自走向山谷深处的废弃研究所遗址。那里曾是X计划最早的实验基地,埋藏着第一代守门人训练舱的残骸。他用手扒开覆土,挖出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刻着:
>**X-01沈既明**
>生于1973年,自愿参与共情增强实验
>死亡记录:1998年12月24日
>备注:意识失联,推测进入深层共感态
他盯着“死亡记录”四个字看了很久,然后将铭牌折成两半,扔进了蓝雨汇成的小溪。
水流带走了它。
当天下午,全球共情网突然出现一次剧烈波动。二十四小时内,超过六千万人报告做了同一个梦:
一片无边的白色荒原上,站着一个穿红围巾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块黑面包。她站在铁轨旁,风雪呼啸,列车远远驶来。每一扇车窗里都有一张脸,沉默地看着她。她把面包掰成七小块,分别递向不同的方向。
醒来后,人们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