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守两河流域上游的亚述人一旦有了实力,又岂能如同以前一样对大食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反之,大食人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亚述人实力大增从而摆脱控制?
无需亚述人自己造反,大食人就会逼着他们反了。
“拉一派、打一派”,“分而治之”,从来都是大唐处置地方实力的不二法门,看似简单,实则捏准人性,屡试不爽。
薛仁贵拍了拍面前箭垛:“不止是亚述人,还有大马士革东部的阿摩利人,两河下游的阿卡德人、苏美尔人。。。。。。这些古老的部族在这片肥沃土地上生存了几千年,虽然逐渐式微先后被波斯人、大食人所征服,但其悠久历史
又怎愿意被异族吞并、磨灭?大食人势大之时,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奴颜卑膝、苟延残喘,可一旦有了壮大自身,向大食人说“不”的机会,万万不肯放过的。
王孝杰衷心叹服:“将军这是要在大食人的腹心之地点火啊,高,实在是高!”
大食人的根基在于南方半岛的沙漠之中,只是随着其征伐脚步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开来,肥沃的两河流域已经成为其帝国之重心。
但无论如何,这片大食人刚刚征服数十年的土地尚未完全慑服于大食人的统治,诸多生存于此的古老部族仍有一战之力。全部屠杀是不现实的,只能以文化、军事、经济等等手段不算腐蚀,以期望彻底完成同化。
现在大唐对这些部族予以支持,不要他们的领土,不需他们的臣服,甚至通商贸易的时候还可以对各种商品大打折扣……………
大食人再想按部就班完成对于两河流域之同化,肯定是痴人说梦,但大食人又不可能放弃对如此肥沃之土地的统治。
所以战争乃是必然。
薛仁贵慨然道:“这哪里是我能想出来的战略?在此战之前,太尉便已经洞彻一切,做好了对于两河流域未来二十年的规划,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大食人一边要继续支撑与拜占庭长达百年的战争,一边又要为两河流域的战火
焦头烂额,再无余力给大唐找麻烦。”
王孝杰彻底明白了此战之意义:“当世唯一可以与大唐抗衡的国家陷入战争泥潭,便给予了大唐和平发展之契机。等到二十年后大唐将会突破某一个瓶颈,境界完全不同,或许那个时候大食已经从战争之中脱身,但是帝国却
以超然之姿态完全对其之碾压。”
薛仁贵笑道:“正是如此!”
他抬起手指着夕阳余晖之中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亚述人军队:“任何一场主动发起的战争,本质都不应是单纯的杀伐、征伐或者奴役,而是要为了更为高级的政治目的而服务。我们军人在战场之上用鲜血,生命去完成一场
战争的胜利,但是在这背后,却是用我们的血肉去为了国家发展添砖加瓦。”
感慨之中,他想起房俊曾说过的一句话,遂对王孝杰有感而发:“当帝国盛世煌煌,百姓安居乐业,岁月静好,我们自当在边疆横刀立马,为了那一切负重前行。
当夜,入城唐军并未进入房舍,而是在大街上席地而卧,一队队兵卒往来巡弋,谨防不测。
虽然与亚述人达成口头协议,但谁也不知这阖城上下的房舍之中会否藏匿有伏兵,趁着夜半之时骤然杀出来一出里应外合。。。。。。军中无小事,任何微小的隐患都要予以排查,规避,否则极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所幸亚述人不敢挑衅唐军,没玩什么花招。
翌日清晨,薛仁贵刚刚洗漱完毕坐在王宫内用早膳,便见到有亚述人的使者被进来,代表德尼拉里来洽谈其一死一活两个儿子的赎买问题。。。。。。
薛仁贵还没说话,王孝杰已经快步跑了进来,抢先说道:“一死一活,死的五千个金币,活的一万个金币,这是此前已经商定好的价格,童叟无欺!另外回去告知你们酋长,为了看顾这一死一活我们要浪费极大的人力、心
力,所以每过一天,死的涨价两千,活的涨价一千!”
薛仁贵摇摇头,既然王孝杰很是上心这份赎金,那自己就甩手不管。
使者有些愕然:“为何活的才涨价一千,而死的要涨价两千?”
王孝杰没好气道:“活的随便喂点马粪饿不死就行,但死的却需要用生石灰等物腌制起来免得腐坏发臭,花费自然要多一些,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使者:“。
好吧,如此回去向城主回话,也不知城主暴怒之下是喂我吃马粪还是直接将我腌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