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道上拉出一条跨越时空的线,连接起她们和三年前的逃宫蕙妃。
可这一次,她们不会再回来了。
那条线逐渐变成模糊不清的白点,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云柔哲久久立在门口,抬头望了一眼门上的牌匾。
镜花水月,终不过是一场初时绮丽、尾声虚妄的空梦,所幸她们已寻到通向坦途的出口。
“娘娘……”郁雾怕她伤心,声音极其轻柔,“容贵妃和沐嫔自由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从此宫中再无容贵妃和沐嫔,世间只有潇洒自在的夏倾妩和周琼荔了。”
云柔哲面容恢复沉静,淡淡浮起微笑,“算着时辰,她们应已顺利出了宫门,我们也该收网了。”
顷刻之间,镜花宫殿门大开,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大半夜的在这里作甚?”
德妃携着春贵嫔踏入殿门时,只见皇后气定神闲地坐在殿中高椅上。
两人礼都未行,德妃刻意左右环视了一番,明知故问道,“容贵妃和沐嫔怎么不见了?”
“本宫正是在等陷害容贵妃之人出现。”云柔哲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德妃得意一笑,“皇后为救容贵妃还真是胆大包天,今日本宫和春贵嫔都可作证,倒要看看娘娘如何向皇上交待!”
“哦……皇上近日朝政繁忙,想来此刻在福宁宫睡得正沉,德妃要去请他过来么?”
眼见德妃远不是云柔哲的对手,春贵嫔禁不住幽幽开了口,“宫妃私逃罪属欺君,况且容贵妃仍是戴罪之身,皇后如此祸乱后宫,罔顾法度,实乃中宫失德,怎堪为后宫表率?”
若不是德妃拉着,春贵嫔本不打算过来,但眼下她又有几分庆幸自己来了。
“本宫怎么不知容贵妃戴了什么罪?”云柔哲冷笑一声,“相比于谋害太后、刺杀皇后、构陷贵妃,甚至还无辜葬送一条人命,究竟哪项罪责更大些?”
“皇后说的这些,臣妾们倒听不懂了。”春贵嫔余光瞥了德妃一眼,见她心虚写在脸上,只得讥笑着又补一句,“皇后素来讲求实证,难不成今日要无凭无据地栽赃人么?”
云柔哲蹙眉一拍鸾椅扶手,愠怒提声,“那小信子的死作何解释?!”
“小信子不是北疆刺客杀的吗?与我们何干……?”
话未言毕,德妃已在春贵嫔闭目摇头的示意中惊觉失言,仓皇以手掩口。
云柔哲故意默了片刻,不急不缓地乘势追击,“本宫只是猜测小信子凶多吉少,德妃如何得知幕后真凶呢?”
“我……我也是被你引导着胡乱揣测,做不得数!”
早在云柔哲让松萝去探望宋初迟之时,他就带回了这些额外消息。
“本宫还听闻,那些北疆死士自尽时服下的亦是蛊毒。且蛊母的培育条件及其苛刻……倒与饲养春蚕有几分相似。”
云柔哲意有所指地望向春贵嫔,德妃也恍然大悟地转了头。
“皇后若怀疑臣妾,大可直接搜长春宫便是。”春贵嫔不以为然地撇着嘴,直视皇后的眼底毫无慌乱,“可若娘娘搜不出什么,自有皇上替臣妾做主。”
“那可真是巧了。”云柔哲侧目瞄向殿外,“皇上可都听见了?”
一袭浅金龙袍赫然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