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与他对视,除了容贵妃一直立着身子坦然自若。
“容贵妃,你可还有话要说?”皇帝一副将行处置之态。
“皇上不觉得小信子的失踪太过刻意了么?若他真受臣妾指使行事,大可直接推到臣妾身上,何必仓皇而逃呢?”容贵妃话音坚定,目光诚恳且坦荡,“臣妾身正不怕影斜,不认识什么小信子,也从未做过谋害太后之事。”
她顿了顿,余光瞥向身后,“倒是有人精心布局,意欲毒杀太后而构陷臣妾,并借此打击皇后娘娘。”
容贵妃并非危言耸听,若能同时除掉太后和贵妃,便如砍去皇后在后宫两翼,实乃一箭三雕之计。
皇帝未置可否,有人低头沾沾自喜。
圣上固然万事依宠着皇后,可对她的好姐妹便不一定了。
何况太后乃皇帝生母,稍有不慎便会被朝臣和世人指责天子不孝,届时苦心经营的仁君清誉尽损事小,动摇民心乃至江山不稳事大,皇上心里的秤自然知晓轻重。
云柔哲亦心知肚明,仍挣开了他跪身仰面,“容贵妃为人皇上不是不清楚,请念在她昔日劝服夏家的功劳,待查清真相再做处置。”
满殿皆随皇后跪下,楚妃和淑妃亦带头附议,“请皇上三思。”
妤美人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别处,弱弱道,“兴许贵妃娘娘也是受人指使……?”
话至一半便被君珩的凌厉眼色讪讪噤了声。
毕竟贵妃若受人指使,不就只能是那位一人之下的六宫之主了么?
君珩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容贵妃先禁足镜花宫。”
这临时处置显然是无奈之举,但一经传出,怕是仍会被轻易编排成容贵妃就是板上钉钉的罪魁祸首。
“嫔妾愿与贵妃娘娘一同禁足。”
沐嫔想着,这样最起码还可以在整个镜花宫内活动。
皇帝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他随即俯身蹲下,满怀歉疚低低唤了一声“柔儿”。
可当他伸手环住凤袍拥向自己襟前,她还是挣扎着推开了他。
“臣妾身为皇后,却要眼睁睁看着后宫生出一桩冤案,不若就与容贵妃一同闭宫自省罢。”
她眼圈通红,气息吞吐间都带了灼热,尾音更是哽咽着不住发颤。
“柔儿还病着……”皇帝非但不恼,反而一脸心疼地柔抚着她肩头,“都怪朕不好,我们先回宫好么?”
云柔哲不语,只秉着执拗别过头去。
“姐姐……”容贵妃从身侧贴近与她双手相握,两人方才万般冷静自持,相视的一瞬却双双落下泪来。
“姐姐无事,我才会无事。快随皇上回去吧~”
见夏倾妩甚至逞强地扬着唇角,云柔哲深知眼下并无回旋余地,只得抬手以指腹为她仔细擦去笑靥上的泪痕。
君珩心照不宣地扫了容贵妃一眼,不由分说直接将云柔哲拦腰抱起,低头对星悟嘱咐道,“药煎好尽快送到福宁宫去。”
卓公公见皇帝好似没有要回御书房的意思,踌躇着问,“诸位大人那边……?”
“让他们递折子到皇后宫里。”
龙靴方一抬腿要向外走,景贵人莫名问了一句,“皇上,可要嫔妾们为皇后娘娘侍疾?”
皇帝停步一滞,半晌,言语简促而略显淡漠,“德妃安排六宫侍奉太后,淑妃先将大皇子接回,楚妃帮衬着料理宫中琐事。”
“至于皇后……”他软眸颔首,下颌贴上怀中凤眸半阖有气无力的人儿,轻轻蹭着她的前额,“朕亲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