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远瞩,傻子!”她笑得更开怀了,“你这傻子,也好意思笑话张大网那厮没过脱盲考试!”
杨文煊无语地摇摇头,又问,“那邓大刀北上,你要怎么做?去打白安那支骑兵?还是先解了湘潭的围?”
“骑兵来去无踪,我们还堵不住。”她嗤笑道,“至于解围?湘潭甚么时候被围了?被围了,闷头怎么进来的?
“邓玘那厮,以百姓围城,当炮灰或许还有些用,但妨碍不了我们的兵将进出。要不是刘新宇那厮输了……”
杨文煊大惊失色,“刘新宇输了?他死了?”
“死没死不知道,但官兵已经夺回永新城,永宁城也岌岌可危。”她沉声道,“我现下严重怀疑,杨嗣昌那老狗占了茶陵,是为了斩断刘新宇退路和我们对他的支援。
“刘新宇这一输,杨老狗便能腾出不少兵力来,这也是我想弃守攸县的重要原因。而且杨嗣昌赴任不到半年,便平定了吉安大乱,他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残害百姓。
“大明虽然腐败,但基本原则还是有的,明面上禁止官将杀良冒功,更别说驱民攻城这种贼寇行为。杨老狗驱民入楚,至少没杀人,算擦边,仍招致言官大肆攻讦。
“不管是不是政敌借此攻击,至少有这个态度。邓玘敢驱民攻城,杨老狗却不敢,尽管如此,这事也差点让杨老狗下台。可如今连杨嗣昌的督标也敢驱民冲阵……”
刘今钰从藤椅上起身,神情郑重地说道,“再这么下去,我怕杨老狗更疯了,必须尽早驱逐官兵。白安那厮我们围不住,便打邓玘。”
杨文煊也严肃起来,“但邓玘那厮十分狡诈,他麾下镇标是南兵里的精锐,恐怕也只能驱,而不能尽剿。”
“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刘今钰促狭一笑,“邓玘若是能忍住,那当真是川老鼠了……”
……
湘潭邑城西二十里,鸭头铺。
数百人在铺外里余结阵,速度很快,片刻功夫便成了薄薄的一条长龙,只不过是横着的。
周继先骑在马上,放下战场上缴获的千里镜,神情仍如刚听闻这一消息时古怪,只不过嘲讽少了几分。
身边的把总说道,“周爷,当真……都是女的?”
周继先点点头,那把总大笑道,“周爷,这可是好事啊!说明南楚贼无兵可用了,居然连女的也派上来打仗了!”
正说着,把总露出猥琐的笑,“周爷,这女兵上战场,我们可得好好训训下面的兵,免得他们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想甚呢!”周继先笑骂道,“都是膀大腰圆的粗壮农妇!标兵或许能压住,那些江西兵……体格还没这女兵壮实!”
把总哀叹一声,“可惜了。”
但下一刻他又笑起来,“那抓回去做婆娘也不错,膀大腰圆,好生养,而且力气大,操持家务更得心应手。”
“正经点,打仗呢!”话是这么说,周继先却也没遮掩自己的笑意,“打仗还是要好好打,莫要小看了敌人。只要打赢了,老子作主,人都分给你们。”
把总喜不自禁,“周爷威武!”
周继先不放心,又嘱咐道,“这些女兵临战不惧,也是有些本事的,让江西兵小心了。待会还是江西的机兵去打,标兵少,损失不起,压阵即可。”
把总连声应下,随即去下达军令。
江西兵一改以往的懒散,速度很快地完成了结阵,颇具精气神地发起了冲击。
杀声——
不对,虽然喊着“杀”,但更像是欢呼声。
欢喜的雀跃声响在山河间平整的田野上激荡着。
女兵军阵却一动不动,面对敌人前后仅保留三排,将阵型拉得极长。
除了在阵后的几十个甲兵、刀牌手,以及他不知是何兵种的士卒,其余皆是铳手,火铳上都装着长长的一条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