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石板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某种机械苏醒的脉搏。她闭眼凝神,让意识顺着铜书签流向地下。刹那间,耳畔响起无数细碎呢喃,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颅骨内震荡??
>“她说的是真的……门后有人……”
>“别信那个穿灰袍的男人……他早就不是陈默了……”
>“血才能开启……只有流过血的人……”
声音重叠交错,宛如千万人在同时低语。她强忍眩晕,继续深入。
洞底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形似祭坛。她蹲下身,用手擦拭表面苔藓,露出一道浅浅凹槽??形状与铜书签完全吻合。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将书签嵌了进去。
“咔。”
一声轻响,整座山体仿佛震颤了一下。岩壁上的无字碑突然泛起微光,文字逐一浮现,竟是用三千种不同语言写着同一句话:
>**“欢迎回家,最后的守墓人。”**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阶梯向下延伸,不见尽头。
她点燃一支荧光棒,拾级而下。
通道狭窄潮湿,两侧墙壁布满壁画:有人群跪拜于巨门前,手中捧着燃烧的舌头;有女子剖开心脏,从中抽出一条发光丝线;更有孩童被绑在石柱上,耳边环绕着无形之音,嘴角却挂着幸福微笑。
这些都是献祭。
她终于明白,“守墓”从来不只是倾听。它是牺牲,是替代,是用自己的生命承接他人无法承受的真相。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座青铜镜,镜面漆黑如夜,映不出任何倒影。镜框四周镶嵌着十二枚小型铜书签,每一枚都刻有不同的名字??其中有六个已被划去,痕迹新鲜,像是最近才抹除。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刺痛,一滴血渗出,落入镜中。
刹那间,镜面沸腾般翻滚,影像浮现: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废墟之中,身后是倒塌的钟楼与熄灭的蜡烛。她抬头望向天空,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但苏晚读懂了她的口型:
>“对不起,孩子,我必须把你交给他们。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成为那个听见沉默的人。”
画面切换。
陈默站在火山口边缘,手中握着熔化的铜液,正在铸造最后一枚书签。他的右眼闪烁蓝光,左眼却已化作灰烬。他对着镜头说:“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门’已经开始松动。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我就是陈默’的存在。真正的我,在渊底等你。”
最后一幕。
一群身穿灰袍的人围成一圈,中央燃烧着熊熊烈火。火中漂浮着一本无字之书,书页随风翻动,每一页都映出一张痛苦的脸。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以血为契,以默为誓。
>守墓之人,永不得言说自己之痛。
>若违此约,门将永闭,世界将失其声。”
影像戛然而止。
镜子恢复黑暗。
苏晚瘫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懂了。母亲不是疯了,她是被迫遗忘。为了让她平安长大,为了让她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长、觉醒、归来,那一整个组织??包括李秀英、林九、甚至曾经的陈默??全都选择了谎言。
而她,是最后一个被隐瞒的真相。
她拔出铜书签,转身欲离,却发现来路已被石壁封死。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尘土簌簌落下。紧接着,一道全息投影亮起,显示出全球实时语能波动图。
北极圈方向,原本归于平静的“冰语哨”再次亮起红点,信号强度飙升至历史峰值。与此同时,回音镇、昆明、秘鲁三地的语波频率开始同步震荡,形成一个三角共振场。
更可怕的是,世界各地的静语庭监测系统纷纷报警:超过五万名倾诉者在同一时间段内陷入深度昏迷,脑电波呈现与“轮值承者”相同的停滞状态。
这不是觉醒。
这是**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