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扯别的!我……我看得出来他……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喂,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教育过你吧,当警察的不能做‘好像’的结论,有没有?”夏雪平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侧过头平和而认真地看着我。
我不甘心地歇了口气,又对她问道:“那他就没追过你么?我听他刚才管你一口一个‘雪平’、‘雪平’地叫着,我就不踏实也不舒服……我还以为段亦澄和艾立威转世回来了!”
“噗嘶——嗨哟!”夏雪平努着嘴吸了一口气,然后微错着嘴唇紧闭着嘴,半咬着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可能喜欢他,不可能喜欢一个搞情报当特工、成天让自己活在阴暗处的人;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原本都不会再喜欢任何的男人了,结果就你这小溷蛋出现了!——把我原本的世界搅和得乱七八糟的,但你现在已经成为我的世界里的一部分了,知道吗?”夏雪平眨了眨眼,闭上眼睛又勐然挣开,对我补充说道,“而且,他真的没有跟我说过你想的那种出格的话,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并且,他已经结婚了!”
“哦,他……他结婚了?”我此刻的心逐渐踏实了下来,“这我倒是没看出来……”
“对呀!他跟他另一半挺恩爱的!他的那个新婚妻还是个大美女呢!客观地说,从长相到家庭、从学历到工作能力,人家也都是极其优秀的,人人都觉得他俩异常般配——当然,除了他妻子脾气差了点以外。”夏雪平说到这又斜眼看着我,故弄玄虚地对我问道:“对啦,你猜猜,他的妻子是谁?”
“爱是谁是谁!”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松了口气后,噘着嘴看着夏雪平,“他妻子就算是什么偶像明星、皇室贵族跟我都没关系,我就只知道没人能抢跑我的夏雪平大人就知足了!”
“嘿嘿!小醋坛子!”夏雪平恬美地笑着侧过头看着我,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捏了捏,“我现在看你吃醋、委屈、生气的样子怎么觉得这么可爱呢!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跟个怕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
“你不是我的玩具!你是我的宝贝!还有,我才不是小醋坛子……我是小柠檬精!”我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我也在试着通过哄着夏雪平让自己开心些。
“好好好!你是小柠檬精,等到了酒店之后我就给你放浴缸里,在撒进去两包红茶袋、浇点蜂蜜,给你泡茶喝!”
玩笑归玩笑,在我心里,依旧有些隐忧,倒不是因为我在周荻这件事上保持顽执,只是我越发地觉得,当我跟夏雪平相处的时候,尽管在床上我大部分时间主宰着一切,偶尔会让她以女王的姿态在我身上进行压迫和调教,但实际上,我更像一个在夜里想利用床笫功夫抓住对方的心、而白天在对方身边说话行事处处小心翼翼的小媳妇。
这样与夏雪平相处相恋确实很美好、也让我感到很满足,但这与我之前设想的那种与她平等的恋爱、性爱,都真的大不一样,而至于这现实的浪漫与我设想中的境地之间哪一个更好、在我实施起来时哪里出了问题,我着实费解,并且,我还是会害怕,害怕就我和夏雪平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生出什么隐患。
看着夏雪平,此刻的我很想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紧握,但我又不敢,毕竟她现在正把自己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而我只要握住她的手,就相当于给她的右手加了重坠,方向盘会按照我加上去的力道转动,继而我们俩这辆小车子将会偏离原本所在的路线,于是我只能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专心致志地踩着油门、转着方向盘,驾驶着车子载着我一路前行。
按照我俩约定好的,到了酒店以后我和她分别去洗了个澡,然后依旧是我睡客厅的宽沙发,她睡那张宽阔的双人床,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最后一夜,为了充分休息,没有任何的性行为——夏雪平嘴上说的强硬,但她去洗澡时还是故意把卫生间里淋浴间的门留了一条缝;我本来也是设想着跟她一起洗个澡,要么在浴缸里跟她来一次含蓄的69式,要么就是把她的欲火调动起来后,蹭着相互身上满满的滑腻沐浴泡沫来几发爽快的射精和潮吹;但是经过一整天游玩的奔波,还有刚刚因周荻而起的插曲,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做爱,而且虽然夏雪平给浴室留了门缝,但我趁着去小解的时候透过门缝观察她,发现她洗着澡、冲着热水,同时也在不住地打着瞌睡,索性我平复一下自己的欲望,没忍心去折腾她。
在前几次将要离开我们驻留的地方最后一晚的时候,我燥热的身体和躁动的心都让我无法睡得踏实,而这一夜,我竟觉得特殊的疲劳,在洗澡的时候我就在打瞌睡,而当我躺在沙发上盖好毯子之后,片刻间我便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就在我全身颤抖的时候,我听到了夏雪平的主卧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软底皮鞋拍打在地砖上面的沉闷脚步声。
我勐然起身回过头去,在黑暗中,我竟然看到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十分熟悉的高大男人的身影。
“你在这干什么?夏雪平呢!”
而在看到我醒来之后,他竟然十分澹定的站在原地,用着那双深埋在周围满是皱纹的眼眶里面的凸起的老虎般的吊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你怕了么?”
“我怕你作甚!”说罢,我勐地从沙发跃起朝他扑了过去,没想到他一抬腿、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脚,将我踢了个人仰马翻。
“你怕了么?”他又冷冷地对我问道。
我回身从沙发上摸到手枪,站起身对着他抬手就是一枪,却没想到我是没瞄准还是他动作太快,那射出去的子弹竟然被他轻松地躲了过去。
他表情凝重地回身看了我一眼,撞开房间的门就往外夺路飞奔而去。
我不甘心,于是我抓着自己的手枪在其后紧跟不舍,随着他下了楼。
却不知为何,楼外的世界竟越来越黑,起初披着夜色,还能看到街道上路牌和建筑物的轮廓,而我再随着他往前奔跑,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漆黑逐渐抹去,慢慢地,我眼前看得清楚的就只剩下那男人的身影,而他在我身边一边跑一边冲着我大喊:“你怕了吗?”“你怕了吗?”
我很想回答一句“我没有”,但是跑得满头大汗的我已经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在我拼尽全力以后,我一伸手,还是够住了那个男人的后衣领。
可再见他转过身后,却发现他除了脸上,全身上下竟然满是血污。
“我再问你,你怕了么?”他面无血色地看着我。
“我没有!”
“那好,”他突然如鬼魅一般瞬移到我身后,握着我的手朝着前方那无尽的黑暗端起了枪,对我命令道:“开枪!”
而我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异常亲切,于是我按照他的命令对着前方开了一枪——这一枪之后,我竟然在这无比的黑暗上打出了一个窟窿,而前方似有另一个世界一般,从那弹孔外射进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开枪!”
又一发子弹射出,正好打在刚刚那个弹孔的旁边,从外面射进来的那些耀眼而温和的白光也越来越多。
“开枪!”
……
“秋岩?秋岩!”我身子一晃,再睁开眼,只见穿着黑色棉背心的夏雪平正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把手放在了我的肚皮上,“醒醒……你做噩梦啦?”
我马上坐起身子,呆呆地看着夏雪平,又看了看窗外,然后松了口气抽了抽鼻子。
“梦见什么了?”夏雪平担忧地坐在我身边将我搂到怀里,摸着我的头发和耳朵,“我刚才不想叫醒你的,寻思着让你多睡一会儿;结果看着你咬着牙叫唤着,胳膊还一抽一抽地,我还以为你身体又要抽搐……真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