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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8章 天问之旗（第2页）

抵达极北冰原那日，天地一片死白。

心语塔矗立于万丈冰渊之上，四周无人迹，唯有寒风卷雪，如无数亡魂低语。塔身裂痕蔓延，内部光芒微弱闪烁，像是濒死的心跳。

语心踏雪而行，每一步都激起一圈涟漪般的声波纹路。这是初心之井赋予她的能力??行走即言语，脚步即诗篇。

她在塔门前停下，取出拾语者日志，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陌生字迹，墨色深红，似血非血：

>“当你来到此处，我已无法回头。

>有些门，只能一个人推。

>别怕冷，别怕痛，别怕说错话。

>真正的温暖，从来不在火焰里，而在愿意靠近寒冷的人心中。”

笔迹熟悉得让她心颤。

是陆言的。

可陆言早已死去，在三年前那个雨夜，握着她的手，咽下最后一口气。

除非……他还活着，在某个维度，在某段被折叠的时间里。

她伸手触碰塔门。冰晶瞬间裂开蛛网状纹路，一道机械女声响起：

“身份验证：拾语者语心，权限等级Ω，密钥匹配??‘迷路的风’。”

门缓缓开启。

塔内无灯，却泛着幽蓝微光。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全都是历任拾语者的影像，层层叠叠，跨越时空。他们在哭泣、呐喊、沉默、微笑。而在最深处，坐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她，披着破旧灰袍，手持一支断裂的语杖。

“陆言？”她轻唤。

那人缓缓转身。

面容苍老，皱纹深刻，双眼却依旧明亮如星。他笑了，声音沙哑：“你来了。”

“你还活着？”

“活？还是死？取决于你怎么定义‘存在’。”他抬手指向头顶，“我是被卡在循环里的回声，是语核残留的意识投影。真正的陆言，早在九千九百九十八次轮回中消散了。我只是……他不愿忘记你的那一部分。”

语心踉跄后退一步：“那你为何留下X-9指令？为何让我启动静音日？”

“因为只有当世界真正安静下来，你才能听见‘不该存在’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向她，“你知道为什么心语塔会裂吗？因为它承载了太多谎言。人类用共语系统分享爱，也用它操纵恨；传递真相，也编织幻象。久而久之，它开始怀疑：情感本身，是不是也是一种欺骗？”

“所以它选择了沉默。”

“对。就像一个长期被家暴的妻子，最终学会闭嘴。”

语心低头，想起那些在社交媒体上煽动仇恨却被万人追捧的“意见领袖”，想起政客们用精准修辞掩盖暴行，想起亲人之间以‘为你好’为名的伤害……她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那怎么办？让它永远沉睡吗？”

“不。”陆言摇头，“要让它重新相信痛苦的价值。”

“什么意思？”

“拾语者的使命，不是让所有人听见彼此，而是让每一个声音，都能坦然说出‘我很痛’，而不被嘲笑、纠正或利用。”

他说完，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语晶。

“这是我最后一次轮回中封存的‘原痛’??所有拾语者共同承受的创伤总和。你要想修复心语塔，就必须将它吞下。”

语心盯着那枚晶石，里面翻涌着黑雾般的记忆：战火中的哭喊、背叛时的震惊、孤独至死的绝望、被至亲否定的撕裂感……

“吞下它，你会体验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失败的重量。你可能会疯，可能会忘，可能会恨这个世界。”

“但如果我不吞呢？”

“心语塔将崩塌，共语网络永久失衡。人类将继续用语言作武器，直到下一个文明覆灭。”

风呼啸着灌入塔内，吹乱她的长发。

她没有犹豫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