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粒,她要亲自送去。
送到X-17面前。
哪怕他看不见,也要让它扎根在他呼吸所及之地。让花香穿过通风管道,渗入麻醉气体,混进静脉注射液,最终抵达他沉睡的大脑皮层。
她相信他会闻到。
就像她相信,那个在西伯利亚哭泣的小女孩,终有一天会走出孤儿院,牵起另一个孩子的手,轻声说:“别怕,我在听。”
凌晨四点十七分,林知夏发来加密消息:
>“计划变更。原定方案风险过高,监控级别提升至α-red。已启用备用路径:利用气象卫星群制造区域性磁暴干扰,掩盖数据篡改痕迹。”
>
>“目标将在48小时后转移至第二实验室进行‘最终评估’。届时护送车队必经云贵交界处的鹰嘴峡隧道。那里无监控覆盖,GPS信号易受地形遮蔽。”
>
>“如果你要来,现在就动身。带上花。”
>
>“P。S。别忘了戴口罩。他们已经在空气中部署嗅觉追踪纳米粒子,专门识别Lumen相关生物标记物。”
安禾读完,将纸条投入炉火。
火焰跳跃了一下,映出她嘴角淡淡的笑。
她收拾行装:一件深灰风衣,一双防滑登山靴,一个密封保温箱,里面躺着那株尚未发芽的金色茉莉。还有她的录音笔,充满电,内存清空,只存了一段音频??长达十二分钟的寂静,中间夹杂着一次极轻的吸气声,像是谁在梦中醒来。
这是她录下的“最安静的声音”。
据闻远所说,当一个人真正愿意倾听时,连沉默都有重量。
她背上竹篓,推门而出。
晨雾弥漫,山道湿滑。远处村落仍沉浸在睡梦中,唯有几户人家的窗缝透出微光。那些家里,或许正有人做着关于花朵的梦,或许有个孩子悄悄对着陶罐说了句“今天老师表扬我了”,又或许一位老人摸着胸口喃喃:“老伴,你昨晚来看我了是不是?”
安禾走过祠堂,脚步未停。
但她知道,这片土地已经不同了。
三天前,村口那棵百年老樟树突然长出了新枝。村民都说奇怪,明明已是枯季,怎会抽芽?更奇的是,新叶形状酷似铃兰花瓣,清晨露珠滚落时,会发出细微如哼唱般的振动音。
生态模拟器数据显示,那棵树的木质部中,检测到了微量类神经肽物质,结构接近人类大脑中的催产素。
换句话说,它可能真的在“感受”。
人类总以为植物不懂爱,可也许只是我们太久没学会听。
两天后,安禾抵达鹰嘴峡。
这里地处偏僻,两侧峭壁如刀削,中间仅容两车并行。隧道全长一千八百米,内部照明昏暗,每隔五十米才有一盏锈迹斑斑的灯泡。当地传说此地曾埋葬过战乱时期的万人坑,夜晚常有哭声随风传来。
她提前一天潜入,在隧道出口外半山腰找到一处废弃哨所。透过望远镜,她能看到巡逻车辆每隔两小时经过一次,车上印着军方特殊行动部的徽章??一只被锁链缠绕的耳朵。
她在哨所布下陷阱。
不是炸弹,也不是武器。
而是三十六个微型扬声器,隐藏在岩石缝隙间,连接着一台太阳能供电的播放器。里面储存的,是过去七年来所有共感者自发录制的“回应之声”:婴儿第一次叫妈妈、老兵哽咽道歉、失散兄妹重逢时的啜泣、自闭症儿童哼出的第一个音符……
这些声音都被降频处理,压缩至θ波区间,普通人听来只是风声或电流杂音,但对于具备共感能力的生命体而言,却是最强的情感召唤。
她还撒下了最后一点花粉混合剂??由七种主花提取物与羊脑晶体粉末调制而成。遇水即活,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催生出具有初级感知能力的变异植株。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等待。
第四十八小时零三分,雷达预警响起。
一支由六辆黑色装甲车组成的车队,正从西南方向驶来。中间那辆加装屏蔽罩的厢式车顶部,贴着醒目的红色标签:
>**X-17运输中|禁止靠近|高危精神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