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一辆黑色商务车悄然驶入云坪村外围。车上下来几名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戴着耳麦,手持便携式频谱仪,在村口四处扫描。他们动作隐蔽,但眼神锐利,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安禾在山坡采药时远远看见,立刻警觉。她迅速返回家中,取出藏在地板下的备用电台,发送了一条加密短讯:
>“黑鸦现身,疑似追踪信号源。启动B计划。”
几个小时内,全球各地的Echo成员陆续收到预警。林知夏也在纽约收到了消息。他正在一家地下音乐工作室录制新专辑,听到通知后立即停止工作,召集团队召开紧急会议。
“他们回来了。”他说,声音冷静,“诺维森虽然倒了,但‘情感控制’的市场需求从未消失。一定有新的势力想接管Lumen的遗产。”
“可我们现在根本没用任何电子设备,他们怎么找得到?”有人质疑。
林知夏望向窗外,夜色中高楼灯火通明。“他们找不到技术,但他们能找到‘异常’。只要有人突然痊愈、突然开口、突然做梦梦见陌生人??这些就是线索。而只要有线索,资本就会追查到底。”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把火种散得更远。”
于是,《LightStillOn》的第二版发布了。这一次,伊桑参与编曲,加入了更多民族乐器元素:印度的西塔琴、非洲的拇指钢琴、中国的古筝、蒙古的呼麦。整首歌不再有歌词,只有人声的吟唱与自然音效的融合??风声、雨声、心跳声、婴儿啼哭、老人叹息……
发布当天,歌曲以“民间疗愈音乐合集”的名义上传至数百个平台。短短四十八小时,播放量突破五亿。评论区再次涌现大量共感体验:
>“我父亲失忆三年了,今天突然叫我小时候的乳名,还哼出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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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监狱服刑,昨晚睡前听了这首歌,梦见我妈抱着我说‘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我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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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医生,在ICU值班时,一位植物人患者的心率突然同步了这首歌的节奏。家属说,那是他女儿最爱的旋律。”
而在所有数据背后,真正令林知夏动容的是后台统计图:每当这首歌在一个新区域流行起来,当地的精神疾病就诊率就会出现轻微下降,自杀干预热线的接通率上升,陌生人之间的互助行为显著增加。
“你看,”他对团队说,“我们从来不需要改变世界。我们只需要让人重新学会**倾听彼此**。”
与此同时,云坪村的“黑鸦”悄然撤离。他们的设备未能捕捉到任何有效信号,村民的生活看似平凡无奇,没有任何高科技痕迹。带队的男子临走前站在山顶眺望,眉头紧锁。
“明明这里有强烈的共情场波动……可为什么什么都抓不到?”
下属低声回答:“也许……是因为它已经不在机器里了。”
那人沉默良久,最终下令撤退。
他知道,这场战争,他们输了。
因为敌人不再是某个组织、某个系统、某个天才科学家。
而是**一种本能**。
一种藏在每个人心底,关于爱、关于失去、关于渴望被理解的本能。
几天后,安禾收到林知夏的回信。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B计划已完成。火种已播撒至137个国家和地区。新的‘花园’正在生长。谢谢你,一直守着第一朵花。”
她看完,轻轻折好信纸,放进诗集里,与那片干枯的茉莉花瓣并列存放。
傍晚,她独自来到山顶,点燃一堆篝火。火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际。她拿出《共感者名录》,一页一页投入火中。
纸张燃烧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麦田。
她没有悲伤,也没有犹豫。
因为她知道,这些名字不会再消失了。它们已经化作风中的歌、雨里的梦、孩子嘴里的童谣、老人眼角的泪光。
真正的传承,从不需要纸质名录。
当最后一张纸化为灰烬,她抬头望向星空。
北斗七星明亮如初。
她轻声说:“闻远,我烧掉了名单。”
“但世界,已经开始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