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京城的天际线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
璀璨娱乐办公楼前的停车场,谭越将车钥匙递给泊车员,转身接过陈子瑜手里的公文包。
她今天去谈了与东南亚的合作,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
四月三日,北京的玉渊潭樱花初绽。王乐天清晨六点就醒了,窗外晨光微亮,林晚还在熟睡,小月蜷在被窝里嘟囔着梦话。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拎起背包出了门。今天是“遗声计划”官网正式上线的日子,服务器定于上午十点开启访问。他要去工作室做最后的调试。
街道上行人稀少,春风拂面,带着一丝湿润的泥土味。他路过一家早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边走边吃。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孙磊发来的消息:“大庆那边,陈国栋老师昨夜走了。女儿说,他临终前一直握着那本蓝皮笔记。”
王乐天停下脚步,站在一棵开满粉白花朵的樱花树下,久久未动。风吹落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回了一条语音:“替我向她问好,也替我说一声谢谢。”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会把那句话刻进记忆站。”
他知道,有些告别来得猝不及防,但有些承诺,必须穿越生死去兑现。
九点整,他抵达位于中关村的老式写字楼,“遗声计划”的临时办公室藏在一栋七十年代建造的科研楼里。墙面斑驳,走廊尽头挂着褪色的“科技兴国”标语,仿佛仍在诉说着那个年代的热血与沉默。室内已聚集了五六位志愿者,大多是高校历史系、新闻系的学生,还有两位是从攀枝花赶来的退休教师。
“首页加载速度优化好了。”技术负责人小李推了推眼镜,“我们用了去中心化存储,哪怕被屏蔽,镜像站点也能自动跳转。”
王乐天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最后一次检查内容模块。首页轮播图是那张黑白合影??来自三线厂、大庆油田、攀枝花钢铁基地的普通工人并肩而立,眼神坚定。下方滚动字幕缓缓浮现:
>“他们没有名字,但他们造就了时代。”
点击进入“证词档案库”,可按地域、行业、年代检索。目前已收录三百七十二位亲历者口述,两百一十四份原始文件扫描件,五十六段音频与影像资料。每一份材料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数十年的隐痛。
十点整,网站上线。不到十分钟,访问量突破五千;半小时后,微博热搜出现词条:#遗声计划上线#、#我们欠他们的不只是道歉#。许多网友自发转发自己祖辈的工作照、奖状、老日记,配文写着:“我爸从没说过这些,但我找到了证据。”
中午,王乐天正准备吃饭,退役军人事务部那位工作人员再次来电:“首长说,想见您一面,不是以官方身份,而是作为一个老兵。”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九点,301医院南区,他会等您。”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陷入短暂寂静。有人低声问:“会不会……是警告?”
王乐天笑了笑:“如果是警告,不会约在医院。”
但他仍做了最坏打算。当晚回家,他将所有原始资料加密上传至三个不同国家的云端,并把一份物理备份交给周教授保管。“万一哪天我不能说话了,”他对林晚说,“这些东西得继续传下去。”
林晚看着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妈昨天梦见你爸了。她说他站在雪地里,穿着旧工装,朝她点头。”
王乐天怔住。
“她醒来后翻出一张老照片,是你爸年轻时在东北拍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参数可以调,良心不能改。’”
他闭上眼,喉头一紧。这句从未听过的箴言,竟与陈国栋转述的“参数不能改”遥相呼应。原来父亲一生坚守的,从来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人心深处不可逾越的底线。
次日八点半,王乐天独自前往301医院。春阳明媚,院内梧桐新叶摇曳。他在南区一栋灰白色小楼前停下,门口没有警卫,只有一位穿病号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您是王同志吧?”老人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却清晰,“跟我来。”
他被带入一间安静的病房。窗帘半掩,阳光斜洒在地板上。床上坐着一位瘦削的老人,银发整齐,面容清癯,左胸佩戴着三枚勋章,其中一枚是1988年授勋的独立功勋荣誉章。
“坐。”老人抬手示意,目光如炬。
王乐天坐下,双手放在膝上。
“你不认识我,”老人缓缓开口,“但我认识你父亲。王志远,三?七厂仪表组技术员,1967年借调大庆,参与102井自动化改造。他是我亲自点的名。”
王乐天心头一震。
“那时候,上面压任务,三个月必须完成系统升级。别的厂都凑数据交差,只有他坚持实测每一组参数。我说你不怕耽误进度?他说:‘改了数字,将来出事就是人命。’”
老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后来102井那次险情,也是他第一个发现压力异常。可惜……上报被压了三天。等采取措施时,已经有两名工人因毒气泄漏送医,其中一个再也没醒过来。”
“您知道是谁压下的报告?”王乐天问。
老人冷笑:“还能有谁?怕影响‘会战进度’,怕上级追责。那时候,成绩比命重要。”
“那为什么现在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