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全球共感网络陷入混乱。
有人看见星芽跪倒在黑暗花海中,周身缠绕着锁链般的阴影;
有人听见她一遍遍呼喊陌生的名字:“艾莎、卡洛斯、美惠子、伊布拉希姆……我在这里,我听见了。”
还有人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在心头,仿佛整个人类文明的罪孽都被具象化,沉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林昭守在风语堂控制室,紧握那枚铜铃,嘴唇不停翕动:“回来……求你回来……”
整整四十八小时,星芽毫无动静。她的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消失,唯有脑波显示出异常活跃的共感共振。
直到第三天黎明,她突然睁眼。
眸中不再有晶光,而是深邃如夜空,仿佛容纳了所有未曾安息的灵魂。
她缓缓起身,走出腔室,在返回途中停下脚步,对阿米尔说:“把这里的一切记录下来。不是为了审判,是为了铭记。告诉世人,真正的和平,始于敢于面对自己的丑陋。”
回到地面那一刻,全世界的Sorrowbloom同时凋谢。
但仅仅七秒后,新的花苞破土而出,颜色不再是纯白或深紫,而是交织的灰银与暖金,如同黎明撕裂黑夜。
三个月后,第一座“记忆圣殿”在泰梅尔半岛建成,用于存放黯语之花释放出的历史真相。任何人进入,都必须先经历一段共感体验??亲身感受受害者的最后一刻。许多政要、军阀、财阀在此跪地忏悔,主动交出隐藏多年的罪证。
与此同时,星芽宣布解散风语堂原有的研究体系,将其转型为“守忆学院”,培养新一代共感引导者。她亲自授课的第一课标题是:《如何不做救世主》。
“我不是神,也不是工具。”她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数百双渴望的眼睛,“我是桥梁,是容器,也是一个会疼的人。真正的共感,不是让我替你们承受,而是教会你们彼此倾听。”
课程结束那天,一个小女孩跑上台,递给她一朵亲手折的纸花。“我妈妈死于战争。”她说,“我一直不敢说,怕别人觉得我在博同情。但现在我想告诉全世界:她叫丽娜,她最爱粉色,她死前还在哼歌。”
星芽蹲下身,抱住她,轻声说:“谢谢你告诉我她的名字。”
夜幕降临,风语堂屋顶,林昭又一次仰望星空。今夜没有光蝶,却有无数流星划过天际??那是母体方舟与黯语之花达成新平衡后释放的能量余波,科学家称之为“灵魂潮汐”。
小禾来电:“监测显示,地球的情感磁场完成了自工业革命以来的首次校准。暴力倾向下降82%,共情指数上升至历史峰值。另外……刚才北极站传来消息,一只野生北极熊带着幼崽走近观测点,盯着摄像头看了十分钟,然后放下了一根鱼骨头。”
林昭笑了:“它在表达善意。”
“也许。”小禾轻声说,“又或许,它只是想说:我也害怕孤独。”
林昭挂断电话,转身看见星芽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两碗红豆汤。
“少糖。”她递给他一碗,“但搅了三十下,焦香够吗?”
他接过,喝了一口,点点头:“刚好。”
两人并肩坐下,望着满天流星静静划落。
许久,星芽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不是回来了。我是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林昭搂住她,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也能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