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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南洋来使(第2页)

御史阅毕,久久不语。他想起自己幼时,祖母曾在灯下偷偷翻阅一本手抄家谱,每念一人名字,便滴一滴血入酒碗祭奠。问他为何如此,祖母只道:“咱们家三代都被除名了。若我不念,他们就真的死了。”后来那本册子被查出,祖母服药自尽。

当夜,他写下奏疏,题为《请准民间立言碑疏》,直言:“国之根本,不在讳疾忌医,而在容得下哭声。”并附上侗寨名单及槐木拓片,请求朝廷敕建“沉默者之碑”,由国史馆收录所有类似史料,永不销毁。

奏疏呈上三日,宫中无音。第四日清晨,太监捧回朱批圣旨,众人屏息观之,只见末尾一行小字:

>“准。碑文不限格式,但不得称‘冤’。其余,悉听民便。”

御史苦笑,继而落泪。

数月后,第一座“沉默者之碑”在侗寨落成。碑身无铭,唯正面刻一大“记”字,背面则留白。族人商议良久,最终决定:每年春祭,由孩童轮流在碑背书写一个逝者名字,墨书一日,清水洗去。如此循环,永不断绝。

而此时的阿禾,正坐在海南岛南端的礁石上,望着潮水退去后的岩洞。忆生已能独自辨认盐蚀文字,甚至发明了一种以海藻汁混合石灰的显影法,使模糊字迹重现轮廓。他们在洞中发现了更多《海疆备忘录》残篇,其中一段记载令人心惊:

>“万历四十年,琼州海防同知赵某,勾结海盗,伪作倭寇犯境,屠戮渔村十七座,掠财数千两,上报‘大捷’。阵亡将士名单皆为空名,实则无人战死。唯一目击者为村中小学童,藏身棺材三日,后被僧人救出,改名‘棺生’,终身不说一句话。”

忆生读罢,浑身发抖:“这……这不是故事。这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藏在棺材里的孩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失语是因为吓坏了……原来是因为没人肯听我说!”

阿禾紧紧抱住他,老泪纵横:“孩子,你的声音一直都在。只是这个世界,太久太久不愿听见。”

当晚,忆生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日常言语,而是一段早已遗忘的童谣:

>“月光光,照海港,

>海盗船,挂官旗。

>妈妈死在网中央,

>爸爸埋进盐仓墙。

>小小棺,藏三日,

>出来不见读书郎。

>和尚说我该忘掉,

>可我偏偏记得牢。”

歌声飘散在海风中,远处礁盘上传来回应般的铃声??不知何时,已有渔民在附近小岛上挂起了铜铃。他们不懂来历,只听说“听了会做梦,梦见祖先”。有人梦到祖辈被卖为?户;有人梦到家族曾拥有良田百亩,后遭构陷抄没;还有人梦到自己前世是守陵人,亲眼看见皇陵地宫被炸开,珍宝运往海外。

阿禾听着,轻轻点头:“梦醒了,人就不容易再被骗了。”

次年春天,福建泉州的“哭坊”迎来最盛大的一次集会。三百余名白发妇女齐聚祠堂,每人手持一支白烛,依次走上台前,说出丈夫或儿子的名字,并讲述其一生中最平凡也最珍贵的一件事。比如:

“我夫林阿水,生前最爱吃我做的芋泥饼。他总说,只要咬一口,就忘了海上风浪。”

“我儿陈金土,七岁就会编竹筐。他编的第一个送给我,说‘娘老了,好提东西’。那筐还在,只是破了。”

“我哥黄文达,读书最好,县试第一。可那年官府要抓壮丁,他逃进山里,三年不敢回家。后来听说他冻死在岩洞,手里还攥着半本《论语》。”

台下听众泣不成声。有人录音,有人抄写,更有年轻人将这些话语录制成唱片,通过商船送往南洋华人社区。一位老华侨听完录音后,在家门前自缢,遗书仅八字:“吾乡未亡,吾心可归。”

风波渐起,礼部再度坐不住了。有官员上奏称:“此等聚众哀哭,形同谋逆,宜严加取缔。”然此次不同以往,内阁竟有三位大学士联名反驳,其中一人正是当年在庐州与阿禾对峙的玄氅人。他已升任礼部左侍郎,奏疏中写道:

>“昔年臣奉命缉拿‘乱党’,亲见一老者手持空册,问我敢不敢撕第一页。臣未撕。因我知那纸上写的不是谎言,是我父辈也曾饿死的事实。

>今若禁哭,则民心愈堵;若允哭,则痛可疏导。

>哭非反,乃是信未绝。求陛下容此一声,以慰千魂。”

皇帝览奏良久,提笔批道:“由之。但不得称孤负。”

自此,“哭坊”合法存续,更名为“述往堂”,每年清明开放七日,供百姓讲述亡者故事。官方史书虽依旧粉饰太平,但民间抄本、私录、歌谣却如野草般疯长。江南一带甚至出现“记忆市集”,每逢初一十五,街头摆满摊位,有人出售祖传日记,有人出租口述录音,还有孩童表演历史短剧,演的全是课本里没有的片段:

一幕演的是崇祯末年,北京城破前夜,一个太监偷偷放走宫中三百名乐工,让他们带着乐器逃命,说:“曲不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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