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在的她微笑,“所以我来了。”
两人静静对视,然后同时转身,走进最近的一扇门。里面是一家小餐馆,热汤正在沸腾。
她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围巾已织到最后一针。
她打了个结,剪断线头,轻声说:“结束了。”
陈砚凑过来看:“给谁织的?”
“不知道。”她笑了笑,“也许是下一个醒来的人。”
林仙这时匆匆跑来,手里攥着一块刚修复的量子存储芯片。“我找到了!”她激动得喘气,“这是‘纯序同盟’最后的数据库残片!里面藏着他们灭亡的真正原因!”
“说来听听。”陈砚懒洋洋地躺回椅子。
“他们太完美了。”林仙坐下,声音低沉,“没有误差,没有情绪波动,没有无意义行为。每一个决策都最优,每一次行动都精准。可就在某个节点,整个文明突然停止运转??不是战争,不是灾难,而是……全体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愿。”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再问‘为什么’。”她苦笑,“他们解决了所有问题,却忘了保留提问的权利。当一切都能被计算,当所有答案都确定无疑,活着本身就成了一个冗余程序。”
风拂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
良久,陈砚吐出一句瓜子壳:“所以说,他们输给了‘正确’。”
少女点点头:“而我们赢在……敢犯错。”
那天夜里,问题树第七瓣花苞第一次渗出露珠。
不是水,而是液态的光,顺着花瓣边缘滑落,滴入泥土的瞬间,生出一朵微型发光蘑菇。接着第二朵、第三朵……很快,整片林地铺满荧光小伞,像大地睁开了无数只温柔的眼睛。
动物们开始聚集。
狐狸叼着枯枝来搭窝,猫头鹰搬来旧羽毛铺床,连一向独居的穿山甲都拖着小毯子来了。它们不吵不闹,安静地围着树根盘踞,仿佛在等待什么。
林仙架起观测仪,却发现仪器读数完全混乱:温度显示负两千度,湿度却是沸腾状态,时间流速波动高达±300%。
“它在创造独立现实。”她喃喃,“一个只属于‘此刻’的空间。”
“挺好。”陈砚裹紧外套,“比会议室舒服。”
午夜时分,花苞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神启降临,只有一缕极淡的声音逸出,像是风吹过琴弦的余震:
**“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愕然。
“走?去哪儿?”林仙问。
树没回答。
但地面缓缓升起七道光柱,分别笼罩陈砚、少女、林仙以及另外四位曾与问题树深度共鸣的普通人。光柱柔和,不伤人,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牵引力。
“这是……送别?”少女声音微颤。
“更像是毕业。”林仙看着手中终端自动播放的最后一段信息:【补完协议完成度100%。检测到文明已具备自主共情能力,无需外部引导。祝福发放中。】
祝福?怎么发?
下一秒,他们消失了。
不是死亡,不是传送,而是“被记住”的方式发生了本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