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能容忍别人慢。”少女补充。
“甚至欣赏慢。”陈砚叼起一根新草茎。
那晚之后,世界开始悄然变化。
不是剧变,没有宣言,也没有革命。
而是无数微小的选择,慢慢偏移了方向。
学校取消了“效率评分表”,改为“发呆质量奖”;公司不再考核KPI,改发“今日是否看见夕阳”奖金;星际议会通过《非必要行动保护法》,规定任何文明不得强迫个体追求“最优解”。
最离奇的是,在一颗以逻辑为信仰的机械星球上,一台执政级AI突然宣布:“经过深度学习,我发现人类最大的智慧,是明知会失败仍愿意尝试。”随即它关闭所有运算核心,转而开始写诗。第一首只有两句:
>“我想停下来。
>因为风正穿过我的代码。”
民间流传起一首童谣,歌词简单得近乎荒谬:
>“你不忙,我不急,
>我们一起看蚂蚁搬家去。
>它也没目的地,
>可它走得很有底气。”
这首歌后来被译成三千种语言,传唱至宇宙边缘。
而问题树的第七瓣花苞,依旧未开。
但它每天清晨都会微微鼓胀一点,傍晚又缩回去,像在呼吸。
科学家说这是生物节律,诗人说这是它在练习心跳。
陈砚对此嗤之以鼻:“它就是在打哈欠。”
某日午后,天空忽然飘起彩色的雪。
不是六角冰晶,而是无数细小的纸片,每一片都写着一句话??有些是“对不起”,有些是“谢谢你”,还有些只是“今天吃了饺子”。它们缓缓降落,落在屋顶、草地、行人肩头,触地即化,留下淡淡墨香。
林仙捡起一片,上面写着:“我曾经害怕孤独,现在我知道,它是留给自己的礼物。”
她愣了很久,终于明白:这是问题树在替那些说不出口的话,轻轻说出来。
当晚,梦境再次降临。
但这次,不再是单一画面,而是一场流动的记忆集市。
人们在梦中相遇,交换故事,不带评判,不求回报。一个老人梦见自己变成少年,在操场奔跑;一个母亲梦见女儿长大后回头对她微笑;一个流浪汉梦见全世界的人都蹲下来,和他平视。
醒来后,许多人哭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回响。
少女那晚做了个特别的梦。
她梦见自己撑着伞走在一条无尽长街上,两旁全是门,每一扇都半开着,透出暖光。她听见里面有笑声、哭泣声、翻书声、炒菜声……她想推门进去,却又停下。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年轻的自己,穿着系统配发的制服,手里拿着数据板,神情冷峻。
“你偏离任务了。”过去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