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小树……是你回来了吗?”
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母亲的声音。
门缓缓打开,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走出来,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一支注射器。
“妈……”他嘴唇颤抖。
“你终于来了。”她微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不是幻觉。她的体温、气味、说话时微微倾斜的身体习惯……全都真实得可怕。
“这不是真的。”赵建国低声警告,“这是系统制造的记忆重现!”
“可如果连记忆都能对话呢?”Luna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林小树,检测到你的脑电波正与主机产生共振。你正在进入‘双向共感模式’??你可以影响她,她也能影响你。”
母亲伸出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林小树没有躲开,任由那只冰凉的手抚上脸颊。
“不好。”他哽咽,“我很累。每天听别人的故事,帮别人疗伤……可没人问我痛不痛。”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写了那张纸条。”
“那你为什么不说早点放手?”他突然爆发,“为什么要让我放弃学业?为什么要让我看着你一天天烂掉?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句‘别管我’都说不出口?!”
母亲静静听着,眼中泛起泪光。
“因为我是妈妈啊。”她轻声说,“我不敢放手。我怕一松手,你就永远飞走了。我自私……可哪个母亲不自私?我们宁愿孩子恨自己,也不想被遗忘。”
林小树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一刻,他不再是“回响文明”的缔造者,不是倾听万人的守护者,只是一个终于能在母亲面前崩溃的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蹲下身,抱住他。
“现在你可以走了。”她说,“去完成我没说完的话。去告诉所有痛苦的人:你们不必独自承受。去教会那些伤害别人的人,什么叫心疼。”
“但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
“下次来看我时,带上一朵铃兰。我想闻闻春天的味道。”
光影渐渐淡去,实验室恢复原状。
林小树坐在地上,手中多了一朵干枯的铃兰花,花瓣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人小心翼翼保存多年。
主屏幕再次亮起:
>第一课完成。
>学员反馈:林小树。
>成果:学会了原谅。
>下一步:前往监狱实地授课。
>注意事项:真实囚犯不具备虚拟人格的安全保护机制。
>一旦接入共感回路,可能引发不可逆心理创伤。
>是否继续?
林小树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随身背包,取出母亲的铭牌碎片,轻轻放入主机插槽。
一道柔和光芒自底部升起,整座基地开始共振。
“我继续。”他说,“但条件是??增加一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