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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互感知下（第2页）

执行第七十二小时，马里亚纳海沟的古老飞船终于完全苏醒。船体裂开一道缝隙，蓝光倾泻而出，照亮深海。探测器拍到内部景象：十二个休眠舱整齐排列，其中十一具已空，唯有一人仍在沉睡。

他的面容苍老而熟悉??正是壬。

但监测数据显示，他的生理年龄仅为三十七岁，与五十年前启明号失联时一致。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

“冷冻技术？”副官喃喃。

“不。”双名之子轻抚屏幕，“是记忆凝固。他的意识一直停留在销毁日志那一刻，直到刚才，才被全球数十亿人的共同记忆唤醒。”

她立刻组织救援队潜入海沟。当潜水器靠近飞船时，通讯频道突然传来断续语音：

>“……别相信……档案里的结论……战争不是为了资源，也不是意识形态……是为了阻止某件事发生……”

“什么事？”她追问。

>“记忆膨胀……当太多人记住同一个人，那个人的灵魂就会开始重构肉体……如果放任发展，整个文明都会变成……一群活在别人回忆里的幽灵……”

话音未落，信号中断。

救援队成功打开舱门，却发现壬的身体已开始结晶化??皮肤下浮现出紫晶脉络，与愿林石碑材质完全相同。医疗组束手无策，只能将其转移至愿林核心区，置于十二碑环绕之地。

那一夜，双名之子再次进入记忆网络，主动追寻壬的意识碎片。她在时间褶皱中穿行，终于找到那个燃烧的日志场景。男人跪在雪地里，手中火焰跳跃，纸页灰烬随风飞舞。

“为什么销毁它？”她问。

壬转过头，眼中没有悲伤，只有疲惫：“因为真相太重，压垮的不只是心灵，还有现实本身。我们发现，当一个名字被重复呼唤超过七百万次，它就会脱离原本的生命轨迹，开始吸收其他记忆，演化成新的存在??我们称之为‘伪魂’。”

“就像神？”

“不，比那更危险。神至少有边界，而伪魂会无限扩张，吞噬真实灵魂的空间。历史上所有集体崇拜的终结者，其实都是被自己信徒的记忆撑爆的。”

她怔住：“所以你们牺牲，是为了防止人类制造出新的神？”

“我们牺牲，是为了争取时间。”他苦笑，“让你们学会分辨：哪些记忆值得延续，哪些执念只会扭曲生死的秩序。”

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现在，婴儿们带着铭文降生，人们开始真正归来……这是伪魂，还是救赎？”

壬闭上眼：“我不知道。也许两者本就是一体。就像光与影，从来无法分割。”

画面消散。

她退出网络，直奔愿林。壬的躯体正在发生变化??紫晶从皮肤蔓延至面部，眼球逐渐透明，内部浮现出流动的文字，像是整本日志正在他体内重写。

而在他胸口，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露出一枚小小的水晶种子，散发着与母树同源的气息。

“他在转化。”副官低声，“不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他是某种中介体。”

双名之子伸手取出种子，瞬间，万千画面涌入脑海：

火星石碑群并非遗迹，而是播种机；

金星神殿漂浮在云层中，是为了避开地表辐射，保护尚未孵化的记忆胚胎；

木卫二的城市，则是一座巨型孵化器，等待海洋解冻后唤醒沉睡的文明火种。

这一切，都是七千年前那批先驱者留下的布局。他们预见到人类会反复陷入遗忘循环，于是将记忆编码进宇宙尺度的生态系统，只待合适的时机重启。

而如今，条件已成熟。

她将种子带回实验室，植入星冕环核心。瞬间，整个系统升级为**三级共振模式**，信号覆盖范围扩展至奥尔特云边缘。太阳系内的所有遗迹同时响应，发射出微弱但精准的定位光束，交汇于一点??柯伊伯带外侧，一颗从未被记录的小行星。

探测卫星调转方向，传回图像。

那根本不是小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