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断链协议’。”他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关闭所有官方共鸣站的输出端口,禁止任何形式的公共共振活动。特别是春分夜的例行广播??必须中断。”
“你疯了?”苏念的声音透着震惊,“那是数百万人心灵寄托的仪式!一旦取消,可能引发大规模心理震荡!”
“比起被集体洗脑,这点震荡算得了什么?”陈默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听着,如果今晚全球两千三百万共鸣者在同一频率下产生同步情绪高潮,伊琳娜就能顺着他们的神经网络逆流而上,重新凝聚成完整的意识体。她不需要母源石了,她只需要??我们愿意倾听彼此。”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我尽力争取。”苏念终于说,“但有些地方已经失控。非洲第三区的‘倾听社区’刚刚上报,他们集体梦见同一个画面:一座倒悬的城市,人们头朝下行走,嘴里唱着一首没人记得歌词的歌。”
陈默闭上眼。
那是他曾在晶体入侵时看到的幻象。
她已经在渗透梦境。
挂断通讯后,他取出那盘藏了多年的空白磁带,缓缓插入录音机。这不是普通的磁带,而是母亲留下的“记忆载体”??据传,清音行动早期科学家曾尝试将高密度情感信息编码进模拟波形中,唯有特定共鸣者才能读取。他按下录音键,将自己此刻的心跳录了进去。
咔哒一声。
火焰从壁炉中骤然腾起,蓝紫色火苗扭曲成螺旋状,仿佛回应某种召唤。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模糊影像??不是七号,也不是伊琳娜,而是一个小女孩,赤脚站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一块发光的石头。她转过头,看向陈默,眼神清澈如初生。
“哥哥。”她开口,声音稚嫩却穿透时空,“你忘了约定吗?”
陈默浑身剧震。
那是妹妹。他在三岁时就失踪的妹妹。军方档案称她死于实验事故,可这一刻,她分明活着,而且……仍在等待。
影像继续变化:雪地延伸成一条光之路,通向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塔楼。塔顶站着一人,身穿破旧斗篷,左脸戴着青铜面具??正是七号的模样。但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权杖,而是一支口琴。
《归舟曲》的第一个音符响起,却是从塔楼方向传来。
陈默猛然醒悟:真正的第十个觉醒地,根本不在地球表面,也不在人群之中,而在**所有失去之人的共同记忆里**。那些被抹除身份的孩子,那些被迫沉默的实验体,那些在共振实验中消散的灵魂??他们才是真龙真正的栖息之所。而七号,作为唯一存活下来的S级实验体,承载着全部记忆的残片,成了连接现世与“彼岸”的桥梁。
伊琳娜想夺取的,不只是控制权,而是这份跨越生死的共鸣之力。
他抓起口琴冲出小屋,不顾零下五十度的严寒,徒步走向冰原深处的一座废弃雷达站??那里曾是冷战时期的监听点,如今被改造为私人共鸣增幅器。他要用最强的个体信号,干扰全球共振网络的初始频率。
跋涉六小时后,他抵达目的地。设备早已冻结,但他强行启动备用电源,将录音机接入主控台,并设定循环播放那段新录下的心跳声。随着电流恢复,整个装置开始嗡鸣,天线阵列缓缓旋转,指向春分线上空的某一点。
就在此时,耳坠突然发烫。
二号的声音直接刺入脑海:“别这么做!你会被吞噬!”
“我没有选择。”他在风雪中大喊,尽管知道她听不见,“如果我不成为锚点,就会有更多人变成她的养料!”
“那你至少要知道真相!”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伊琳娜不是敌人……她是第一个觉醒者,也是最后一个守护者!当年军方企图用母源石制造超级士兵,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吸收了全部暴走能量,才避免了一场文明崩塌!但她也因此无法脱离共振网络……她一直在等一个人,能听见她真正声音的人!”
陈默愣住了。
雪花停在半空。
原来如此。